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等你归来 作者:孤雁在天 文案 “夫子,假如有一天我把你弄丢了怎么办”她问 “这样啊,你站在原地等我就行,我能找到你”他答 初遇时,他温文尔雅,她恬淡静美,秋叶里相遇,她手中执着他的竹蜻蜓,也许,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临彦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叫做梵妤的女孩,他是她的劫,她是他的缘,跌宕凶险之后,两人的结局将如何,一本古书里,又藏着怎样的秘密……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梵妤,陆临彦 ┃ 配角:戚衡,李微岚,扶苏,阿久 ┃ 其它:痴缠,等候 ================== ☆、初遇问情   已是九月,深秋,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上,梵妤独自走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玩着手里的竹蜻蜓,嘴角的弧度已微微扬起,有风吹过,她的发梢也轻轻舞动。   “咔嚓”快门声按下,伊人已成风景   “你好,我叫陆临彦,很高兴认识你”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净的手,梵妤抬眼,只见穿着一身灰色运动衣的男人正朝她温柔地笑着,他的笑容太过温暖,以至于梵妤一时迷失在其中   “你好,梵妤”她亦伸出手浅笑回应   简单招呼过后,陆临彦陪着梵妤走完了这段小路,二人倒也没有太多的言语,但梵妤就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有人陪着,又不吵,很好,大概是景色醉人,梵妤看了看身侧的这个人,只觉剑眉星目,夕阳映衬下尤为好看   走回了镇里的人家居住处,路上突然被投掷下几颗石子,陆临彦回头,放学的孩子正咧嘴冲他们笑着,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抛的石子   “大哥哥要牵着姐姐的手哦”孩子们齐齐地说道   陆临彦笑了笑,孩子心思单纯,显然是误会了   “小妤,回来了,来给你介绍介绍姨的新房客”   丁姨远远地就看见梵妤回来了,遂自顾自地说开,待走近一看,她欲撮合的两人竟一起回来了   “呀,你们两个怎么碰到一起了”她有些吃惊,不过这样倒省了她许多事   “姨,我们在镇口那条小路上碰见的”梵妤笑着回应   “真是有缘分,阿彦也是来这里旅游的,哦,对了,他和你一样,好像也是来自南城的”   小镇民风淳朴,景色宜人,来这儿旅游的人近几年也是很多,丁姨抓住机会,就在这儿开了个农家乐,她性子爽朗,属于自来熟的那种,小店生意倒也红火   “你们两个先聊着啊,姨给你们做饭去”   临走前又瞥了一眼对坐着的两人,都是来自大城市,长得又都不赖,果真般配   “你”   “你”   丁姨刚走,两人竟同时开口,瞧了瞧彼此,两人又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算了,你先说吧”这话,是陆临彦说的   “你也是来自南城?”梵妤问道,远在他乡,故知来见,华夏国人都会感觉一股难以言说的亲切,尤其对于她,从南城落荒而逃来到这里疗伤的人,算算时间,她来这里已有月余,小镇上的人也都混熟了   “嗯,南大教授”陆临彦简单介绍了他的工作,随即又想起了梵妤手里的竹蜻蜓,他觉得颇为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手里的竹蜻蜓,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梵妤没想到他会一下说起这个,脸上的表情呆楞着,陆临彦心里突然产生了□□这张脸蛋的想法   “这玩意也不是我的,来这里之前在机场捡的”   拿过来一看,陆临彦哑然失笑,难怪看着眼熟,这分明是他表妹在一个月前硬塞给他的,上面还刻着小小的“ly”,原本他弄丢了,还有些担心那丫头跟他闹腾,这下也算是有了交代,转念一想,她来这里竟已一个月了,明显不是工作,难道单纯地一个人度假?   两人正聊着,陆临彦背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小脑袋和一双小手,并且小手极快地抢走了陆临彦手里的竹蜻蜓,之后小手竟也没有还的打算,他在院子里玩开了   “小妤姐姐,一起玩嘛”六七岁的男孩牵起了梵妤的手,央着陪他玩   “虎子,又捣乱了”梵妤正犹豫着要不要陪这小人闹一闹,丁姨的声音已从院里的小厨房传来,吓的小人一下子躲在了梵妤身后,揪着她的衣袖,梵妤一看,摇了摇头,这小人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独怕丁姨吼呢   “姨,没事,虎子还小”   她转过身来,蹲下身子摸了摸小人的头,拿过竹蜻蜓率先放起来   小人乐呵呵地跑去捡,捡了再放,放了再捡,院子里一大一小的身影,笑声时不时地传来,倒也其乐融融,陆临彦看了一会,又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他自己没有留意,但突然回过头的梵妤却觉着这个人若是生在古代,定是一位足智多谋的军师,不动声色挑一世乾坤,翻手云覆手雨,然而待风已静,雨已停,他将于竹林闲坐,浅笑,一首琴曲伴轻吟   还未来得及回头,虎子放的竹蜻蜓已敲在了她脑袋上,小人冲她不怀好意地笑着,果然,下一秒   “小妤姐姐,你偷瞧大哥哥”   话音一落,刚才还觉着风淡云轻的男子已朝她挑眉,他的手指还摩挲着刚才的茶杯,他在看她的笑话,梵妤心里只剩下了这一句   “没事,小妤姐姐,大哥哥长的好看,你偷瞧也正常”小人还在火上浇油   捡了竹蜻蜓顺手敲一下小人的脑袋,梵妤恶狠狠的威胁道“虎子,不怕小妤姐姐告诉丁姨你前天下午和人打架了?”   六七岁的男孩哪里经得住吓唬,小手立刻捂住了张合的嘴,梵妤得意,又想起了刚才看他笑话的某人,她捏了捏小人的手,问道   “虎子,那你说,是小妤姐姐好看,还是大哥哥好看”   “这还用说,当然是小妤姐姐了,大哥哥哪里比得上你了”虎子也是人精,自然知道该讨好   陆临彦也没在意院子里串通一气的姐弟,横竖不搭理   “小妤,这么大了还和小孩子计较,不知羞”丁姨已经端着盘碟出来,逗她   “姨”梵妤被说得不好意思,跑进了厨房帮忙,一旁喝茶看戏的陆临彦也不禁笑了,心道这姑娘实在有意思   晚上,皎月升起,院子里不点灯也是明亮的,四个人围在石桌上吃饭,梵妤和虎子听丁姨的邻里故事,陆临彦刚好借着月光赏美人,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但是他觉得,梵妤既生了一副好皮相,骨子里也有清婉的气质,尤其是她安静的时候,美人堪入画   “对了,小妤,明天镇上有庙会,你带阿彦去转转”丁姨走时吩咐道   第二天,梵妤遵照“懿旨”带着陆临彦去了镇上的寺庙,其实她更喜欢一个人玩,但对面的人是客,她得代替丁姨尽主人的本分,何况这个客还是南城人   “陆先生,敢问您在南大教的什么专业”梵妤问的俏皮,眼睛眨了眨,长发不自觉垂下,陆临彦心里又一次有了□□她的长发的念头,梵妤因为工作的缘故也会经常去南大,如果南大真有一位这么帅的教授,按理说不该默默无名   “我教的是古语言学,之前一直在国外,今年八月份刚回国”陆临彦只好甩掉了心中杂乱的想法,扭过头不再看她   “哦,教古语言的一般学识都很渊博,要不以后我叫你夫子吧!”   陆临彦听了不禁好笑,她真把他当成古代的教书先生了,梵妤说完脸蛋也红了,不过一个昨天才认识的人,随即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夫子的念头完全是因为昨天他喝茶的情景,很有古代夫子的气质,好看,所以她也就记下了,哪里知道她今天就这样说出来了   “你看着叫吧”他不甚在意,梵妤也就悻悻地坦然,反正她也不吃亏   到了庙里,人果然很多,四周的香火气息也是极浓,梵妤正四处观望,突然感觉她的手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拉起,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手掌上的纹路   “拉着我,别走丢了”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梵妤这一瞬间竟有了一种叫做安心的感觉   “要不你先出去吧,我在这里”走进供奉着菩萨的殿阁,梵妤才发现焚香祷告的多是女人,陆临彦一个大男人在这里不免有些尴尬   男人环顾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和普通的信女一样,梵妤点了香,跪在垫子上,虔诚祷告,菩萨法相庄严,却也微微看出慈眉善目,这大概是当初塑相的人故意为之——给信众一个慈悲的希望,时间慢慢地过去,她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不免又觉得好笑,和尚的诵经声果然是安抚人心的灵术   起身,向旁边的小沙弥求了一个平安符,然后走出屋子,梵妤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陆临彦,他眉目疏朗,长身玉立,夫子的念头又一次涌起,如果,此刻他一袭青衫翩跹,执书而诵,指不定会有多少闺阁女儿丢了心,包括梵妤,她想   “给你”她还未说话,陆临彦手指间已经拿出一个平安符,“之前有替家母求过,不陌生”这是解释,毕竟现在很少有男人会送女孩子这种东西,他也不知道她是否喜欢   梵妤右手悄悄握了一下左手,然后不动声色地拿过了他送的平安符放在口袋里,又随意望了一下,不远刚好处有小贩在买平安豆,梵妤没有和陆临彦说谢谢,倒是跑过去买了四五个平安豆   “我兜里放不下了,这些放你口袋里吧!”   她带着包的,陆临彦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说,梵妤趁他犹豫的功夫已经一股脑把刚猎来的东西塞进了他大衣的口袋里   “走吧”他继续牵着她的手,这次,也许刚做了亏心事的缘故,梵妤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梵妤,我们交往吧!”前方的男子突然说,   奈何被问的人因为心虚根本没有仔细听,为了掩饰尴尬,她点了点头,又想起走在前面陆临彦看不见,她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才走了几步,梵妤回神便听见前面有僧侣在测字抽签,她虽不信这个,却也觉得看对方神神道道故弄玄虚很有意思,就想一个骗子并不知道你已经拆穿了他的骗术,仍在卖力地表演,阿弥陀佛,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个比喻好像不太好   “前面是不是能抽签啊,咱们也去抽一个”   这下换梵妤拉着陆临彦走了,生平第一次被人拖,陆临彦偏偏生出了几分慵懒,到了近处,梵妤才认出解签的人竟然是庙里的主持明介大师,大师年逾六旬,颇有仙风道骨   “大师,我也抽一只吧!”此刻梵妤心里倒是没了捉弄的心思,她摇了摇签筒,然后捡起掉出来的签,摊开,上面只写了寥寥数字:缘起劫生,缘散劫灭,化劫,结缘   “大师,这签文什么意思,小妤不懂”她虚心求教,签文一般都写的生僻难懂,往日里只听几个门外汉胡言乱语,就是不知大师怎么解这签了   “呵呵”哪想明介却是笑而不语,梵妤一瞬也明白了,隐而不发,假亦是真,高人一般都不会点破天机的   待两人离开之后,明介对面又坐了一个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子,两人大概是旧相识,男人也不解签,只看着明介写在纸上的签文,赫然就是刚才梵妤抽到的那只   “这次,他总算如愿了”明介笑着开口,慈眉善目,果真如同庙里供奉的菩萨   “但愿吧!”   之后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两个人又来到了他们初遇的那条小路,陆临彦不知道的是,梵妤其实很享受走这条路的感觉,夕阳,落叶,远山,明明是萧瑟的意象,然而瑰丽的色彩硬是让她产生了一种“只有在这里,梵妤才活着”的想法   陆临彦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期然地低下头,在梵妤的唇角浅啄、深吻,又在她反应过来之时迅速离开   “梵妤,我是你男朋友,记住了?”   他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喃,男人灼热的呼吸如同羽毛般一下一下撩动着梵妤的心弦,她抬起头,陆临彦眼底的深邃刚好被撞见,他是认真的,梵妤突然意识到了这点,不,陆临彦只是昨天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而已,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男朋友   她排斥的情绪显而易见,陆临彦只好开口解释,“刚才在庙里,我跟你说我们交往吧,你答应了”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陆临彦清楚地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动心了,眼前的女子只能是他的妻   梵妤寻了一块石板坐下,想起来确实是自己走神没有仔细听,胡乱地嗯了一声应付,可眼下该怎么办,她不想陷入这样尴尬的暧昧里,心烦意乱地揪了一把野草揉搓,好像手里的草就是那个人   陆临彦也蹲了下来,拿过她手里的杂草,郑重说道,“梵妤,我不是开玩笑的,我动心了,也请你不要去想我们仅认识一天,有时候,十年的恋人也不一定能走下去,感情这个东西全靠缘分,答应我,不要抹杀掉你的悸动,和我一起,试试?”   梵妤突然把脸埋在了掌心里,陆临彦说的是对的,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轻易走进了她心里,她也知道。可是,她说不清心里羁绊自己的到底是什么,受过伤,她不确定这个叫做梵妤的人还能以完整的心待陆临彦,如果不能深爱,情愿不被打扰,陆临彦,我甚至希望在你的生命里不曾留下半点痕迹。梵妤的手被陆临彦的手掌包着,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时间安静的流淌,直到落日余晖散尽,夜色笼罩,两人才慢慢地往回走   “陆临彦,你走的时候我给你答案好不好”她走在后面,声音细若蚊足   男人听了并未回头,唇角翘起清浅的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咖啡店的故事   一个礼拜之后,梵妤坐在了驶往南城的列车上,她回来了,经过几个月的迷失与痛苦,漂泊与流浪,她终于能够勇敢地面对旧友旧事。轻轻地把头靠在窗户上,任窗外落叶纷飞,梵妤的思绪亦飞回到陆临彦走的那天,火车站旁边,她递给他一片枫树叶子,他不解,待看清上面的字迹后,他忽然笑了,然后紧紧把她拥在怀里,其实,叶子上也仅写了四个字“宁做归人”而已,她答应了他的请求而已!   几个钟头过去,梵妤抵达南城,原本说好接她的陆临彦一个小时前有事离开了,因此,拖着行李箱的她遇见他也毫不意外,就像从前,他对她的行踪总是了如指掌   “好久不见”梵妤率先开口,脸上依旧是明媚的笑容   而对面站着的他,戚衡,梵妤的前男友,却不禁一怔,身子顿了顿,继而扬起一抹苦笑,是了,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四月份的时候,他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他以为她起码会过来问一问的,结果呢,她一声不吭地走了,就连分手,她也是在哪个下午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倦了,分了吧!”   他一直知道,梵妤有着她自己的骄傲,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她总能保持平静,不哭不闹,不急不扰,他曾笑她像性子像古井,当时不以为意,现在他最讨厌的就是这该死的平静,戚衡想,如果梵妤能过来跟他闹一闹该有多好,证明一下她是在乎他的,就一下   “好久不见”纵使惆怅千般,他也只能平淡   “找个地方喝一杯”他还是拉住了她的胳膊,如果在以前,他会直接把梵妤拉入怀,兀自笑了笑,这场分手的博弈,他早已输得彻底   梵妤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略显急切的戚衡,“有必要吗?”她不觉得她和这个人还有可聊的话题,如果不是看在过去十年的友情,她和他,早已是陌生人   此话一出,戚衡立时放开了她的胳膊,也对,事到如今,她和他已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下一刻,他又想到了什么,从兜里拿出了一个u盘,递给她“这个,我希望你能看一下,关于她的”即使他和小妤不能恢复如初,他也希望替微岚,那个善良的女孩,挽留住这个朋友   “知道了”她把u盘随手放进包里,转身离开,再不多看一眼   梵妤走后,另一个穿着酒红色格子衬衫的女人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住了戚衡,她也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好久   “走吧!”   毕竟是她对不起小妤在先,相识多年,彼此脾性早已深悉,即使她再如何愧疚,小妤也不可能原谅她了。最初,微岚和小妤,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姐妹,或许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段姐妹情走到尽头,居然是因为一个可笑的误会,一个微岚不能说的误会   隔了三四天,陆临彦和梵妤才在南城相见,咖啡馆里,梵妤端着醇香的咖啡,视线仿若被杯子里的液体吸引,久久不愿抬头,陆临彦等了一会,不见她说话,心下便已明了,丫头大概是生气了,又不禁好笑,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般,他伸手拿过她的杯子,诱哄道:“那天我是真的有事,别生气了,嗯?”他的声音如大提琴般悦耳,一下子撞进了梵妤心里,深深浅浅   “我没生气,只是”她还在试图拿她的杯子,男人不肯给,几个来回间她也只能以失败告终,抬起头来,她接着说“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在等他的解释,可是他却迟迟不说   “对了,这个给你,作为赔礼”   陆临彦从包里拿出一个夹板,打开一看,里面粘贴了数十种叶子,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组合在一起,不凌乱,但也绝对称不上整齐,第一眼的时候没有多大的惊艳,但多看上几眼就会发现它的美,而且是属于耐看的那种,制作它的人心理学应该很好   “哥,你怎么在这儿”   梵妤正想问这是不是他亲手做的,陆临彦身旁就已经有了一个女孩,十分亲昵地挽着他的臂膀,女孩一头短发,斜挎着背包,透露出她本人干练,又带着点叛逆与不羁的性格,梵妤默默地打量着女孩,而女孩也是戒备地看着梵妤   “我表妹,赵思璇”   “璇璇,这是梵妤,我朋友”   陆临彦简单介绍,他暂时不打算告诉这丫头真相了,她太能闹腾,不过小妤性子讨喜,两个人应该能成为朋友   “哦,小妤你好,我是璇璇”   女孩一眼就看到了梵妤手里的夹板,这可是她哥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精心准备的,如今却在这里,赵思璇以捉奸的眼神看着陆临彦,陆临彦则瞪了瞪女孩,示意她说完了赶紧离开,不过赵思璇是谁,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向唯恐天下不乱,怎么可能乖乖离开,接着,女孩坐到了梵妤身旁,以同样的亲昵挽着她   “哦,秋叶里相遇,说的就是你啊!”   回应赵思璇的是梵妤不解的神情,以及桌子底下陆临彦的脚,见她疑惑,女孩从梵妤手里拿过夹板,指了指右下方,梵妤这才注意到原来下面有字,被她的手指挡住了,今天梵妤穿了一件褐色长裙,及腰的长发自然垂下,在赵思璇看来,这就是标准的古代美女,而且是江南水乡养出的灵秀人儿,端庄,典雅,又有闺阁女子的温婉,不错,她对这个未来嫂子很满意   “行了,哥,我走,不用你赶,小妤随后见啊”受不了她哥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她又不抢她媳妇,至于?赵姑娘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电灯泡很碍陆先生的眼   待赵思璇走后,陆临彦又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从封面来看这应该是一本古书,书页早已泛黄,有的甚至撕扯过   “这就是那天我离开的原因,南大的一个教授突然打过电话来,让我帮忙翻译这本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很重要,但是我想试试,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说到翻译,陆临彦的眸子变得很亮,这大概就是作为学术研究人员对工作的热忱   梵妤随手翻了几下,里面的文字密密麻麻,只是作为外行她实在说不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因为书中的文字她基本上全不认识,这应该是华夏国某种已经废弃不用的文字,目前来看学术界还没有一本这种文字的完整译作,怪不得他会有这么大的兴趣   “我不知道能帮你多少,但是我可以保证,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完成它”   也就是一瞬间的冲动,梵妤答应了,她突然也怀揣着兴趣,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本书应该是讲述某个故事的,不会是一个人丰功伟绩的歌咏,而她,一向喜欢听故事   “好,就这么说定了”陆临彦对她的答案似乎一点也不吃惊,作为一个古玩店老板,她应该有这个好奇心的。接着,陆临彦拿过书,又拍了几张照片,“书你就先拿着,这几天我再查查这种文字的来历,不过你可以先调查一下古蜀国和汉代的邦国”   梵妤惊讶,汉初时为了稳定政权缓和矛盾,的确实行的是郡国制,也恢复了不少的诸侯国,但是自景帝之后,这些分封的王国也就名存实亡,这本书难道是那些国主的后代所纂,但是统治者又怎么可能允许这些著作留世,书的第一页就有描述统治者血腥残暴的画面,突然,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进脑海,如果,这个遗漏的郡国和曾经的古蜀国一样神秘消失了呢,郡国的守护者会完整地保护好这本书,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通了,但是,神秘的国家,古老的书籍,传承千年的守护者,如果再加上隐藏的宝藏和冷血的夺宝贼,这都可以拍一部玄幻电影了。   陆临彦瞧着她的反应,便知她和他想到一块了,只是这样一来,如果他们想要翻译,守护者就一定会阻止,有了矛盾产生就会引起一系列问题,比如安全   接下来的两个钟头,陆临彦给梵妤讲了讲这本书的由来,原先珍藏于南城博物馆,后因战火流落他乡,最近几年才又重现南城,钱教授也是一个月前才从她一位爱好收藏的朋友处得来,中间转手了多少次无法得知,但是这本书的历史价值,文学价值都是不能用金钱估量的,另外,从纸的质量看,这本书存在了不下千年,造纸术在西汉之时就已经有了,蔡伦只是改造,也就是说,他们无法确定地测出此书的著成日期   “你说,这本书会不会是汉朝灭亡之后才写的,用了一些特殊的技术使纸张老化,就像瓷器的赝品,只是伪造文物而已”   梵妤说这话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其实她也觉得不大可能,凡是贮藏在博物馆的都要经过专家认证,怎么可能会出现假的呢,而且,凭心而论,她也不希望是假的,心底最深处似乎有着隐隐的悸动,又或者是执念   “不知道,先调查着吧!天黑了,我送你回家”陆临彦起身付账,梵妤则趁着这个功夫把夹板和书放进包里,放夹板的时候,她想起手机上的一条短信“夹板里还有文章,小妤你回家好好看看,璇璇”女孩神通广大,几个小时内已经弄到了她的手机号码,实际上,赵思璇根本没有找任何的私家侦探,她只是给李微岚打了个电话而已,难怪她觉得梵妤眼熟,李微岚是她的大学同学,梵妤来过她们学校一次,当时远远看着也没注意,看来日后她得找微岚了解一下这个未来嫂子了,正骑着摩托疯的赵思璇打算着。   回到家里,梵妤翻出包里的东西,u盘,她是不打算看了,放着吧,至于夹板,她看了半天也没敲出个名堂,葱白手指一一拂过夹板上的叶子,有银杏叶,枫叶,杨树叶,还有好多都叫不上名字的,秋叶,在她看来是用来记载故事的,手指停在了右下方,“秋叶里相遇”,他的字遒劲有力,钢笔写的,又添了点年代气息,这份礼物梵妤很喜欢,她和他,是相遇在对的时刻里吧!   翻出包里他送的平安符,梵妤想起那天晚上他从口袋里拿出平安符还给她时,她笑着和他说“不是啊,我的还在包里,这个不会是你多买了”的呆楞表情,不过陆临彦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好糊弄,不过几秒的功夫就已经想清楚了,“哦,确实是我多买了”,关于那个平安符,他和她心照不宣   梵妤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放着的是她过去二十几年收到的珍贵礼物,她小心翼翼地把夹板和平安符放在最底层,下一秒,梵妤瞥见了放在角落里的荷包,上面还有歪歪扭扭的字,她记得,这是微岚送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当时她硬逼着大大咧咧的微岚和她一起学刺绣,如今荷包仍在,微岚却已不再是她的朋友,也许,变得不仅微岚一个人,很多的东西早已换了面貌,只是她从来不曾留意而已!赌气地把它扔出窗外,又在几分钟后迫切地找回来,小妤还是念着微岚,不管微岚做了任何过分的事情。然后,梵妤又从盒子里翻出一本古语字典,原来上苍早已安排好了,这本字典正好可以用来翻译那本书,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已不记得了,但是现在,她需要它,也许生活总是这样,过去的旧事仍能带给现在惊喜,她做不到扔掉过去,即使过去的记忆并不美好   书桌前,梵妤一会儿翻书,一会儿翻字典,城市的月光是很难照进小阁楼的,倒是门外的路灯衬得窗前一片明亮,偶尔路过的车打着汽笛,深夜的时光是安静的,夜色下,梵妤还是翻译出了“扶苏”“阿久”“上邪族”这些字眼。       ☆、长隆街16号   03长隆街16号   接下来的日子,梵妤又开始了紧张的上班生活,十月临近,国庆长假又至,她的工作也愈发忙碌,南城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现代都市,又因曾是多个王朝的帝都而富有厚重的历史气息,可以说,科技与文化在这里实现了完美的交汇。因此,来南城旅游参观的人很多,而古玩店也自然吸引了不少游客。   上午十点钟,梵妤正给一位七旬老人介绍着精致的木棉花玉坠。   “它出土于宁泽市坎墟遗址,经证实这是西汉时期安平国国主赠与夫人的定情之物,玉坠由上好的羊脂玉制成,再加上花蕊部分是由极品血玉点睛而成,这在为数不多的花饰工艺品中是很难得的,另外,此玉坠曾作为西晋昭帝的陪葬之物,经过数百年的暗无天日仍能重见光明,并且保存完好至今”   说到这里,梵妤被老人厉声打断“不对,你这女娃怎么胡说,西晋昭帝的陪葬玉坠早在挖掘时就被工作人员不小心碰掉了一角,就是这一块,怎么还能说保存完整,新闻报道时小老头我还惋惜了好一阵子”   老人又走过去细细端详了玉坠半天,待发现玉坠确实完好时,他惊呼“这是假的”此言一出,四下纷纷以怀疑的眼光看着梵妤,幸好店里的另一个人及时过来解了她的尴尬,不然老人只怕要抓着她不放了   下班后,梵妤查了那条新闻,确认真的木棉花玉坠在挖掘时就已经被碰碎了一角,那古玩店里的那个呢,在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又存在着怎样的历史背景,她隐隐觉得,木棉花玉坠和那本古书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是什么呢?   “小妤,快点来,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阴仄的小巷里,微岚拉着小妤,她似乎很兴奋,对于那个即将要到的地方   后面的女孩大口喘着气:“微岚,你慢点,我跟不上了”   “到了”   推开门的瞬间,微岚像换了个人,双目无神,呆呆地现在梵妤身后,而梵妤呢,她看到了宗祠里才会出现的灵牌,然后,一把椅子,满头银发的老人穿着素白衣衫斜斜地半躺在上面,她在笑,诡异地笑,然后伸出了枯树枝一样的手……   “啊”现在,凌晨一点,门外的风凄厉地拍着窗户,梵妤惊的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只是个梦,但是下一秒钟,由于窗子没关严,风渗进来,吹响了放在窗前的铃铛,梵妤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微岚确实带着她去过这样一个地方,临走的时候那位婆婆也送过她一副铃铛。   迅速地穿好衣服出门,她先去了陆临彦家拿上书,之后,小妤带着阿彦再一次走进了小巷,她很急,甚至等不到明天,说不出什么原因,她觉得婆婆不会一直等着她,倘若迟了只怕小巷里将会人家空空,倒是陆临彦,他从来没有见过身旁的女孩这样慌乱,以及害怕恐惧,进门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下门牌:长隆街16号   “小妤,你好几年没来了吧!”   婆婆比记忆中更加憔悴了,她还是那身素白衣衫,在床上半躺着,梵妤知道,婆婆身子已大不如前了,膝下只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孙子在照料她,不变的情景总让梵妤觉得老人就是在等她,多年如一日,之后她又瞧了瞧屋子,地上的灰尘似乎厚了,再抬头,灵牌上也积攒了许多的灰,唯一不同的是,正中间的灵牌上干净的一尘不染,应该是她的小孙子每日擦拭吧!   “婆婆,我想看看那个灵牌”   玉手一指,上面刻着的名字俨然就是扶苏,是他,书中的人,拿到灵牌的时候,梵感觉脑子很沉,她突然就有了落泪的冲动,为他而哭,他的名字很好听,所以他的人也应该如名字一样,扶苏,玉一样的男子吧,温润如斯,可触摸着他的灵牌时梵妤才真切地知晓:他死了,在千年以前就死了。那天晚上,她翻译出他的名字时,兴奋的整晚都睡不着,一遍一遍地在纸上写着,她甚至想,这样写着,念着也是一种幸福。默不做声的陆临彦轻挽着小妤,让她的头靠在他肩上,紧抿着唇,单手拍打着她的后背   “小妤,怎么了”问话的竟然是婆婆,她眼神不好,但也能察觉出小妤正难过,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小妤应该哭的,毕竟,阿久有情!   梵妤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然后把灵牌放回原处,指尖还在流连着那两个字   “婆婆,对不起。我晚了三年才来看你”   梵妤终于想起来了,四年前她第一次踏进这里,微岚带着她,以帮助孤寡老人的名义窥探灵牌上的名字。当初,微岚,小妤,还有婆婆的孙子,三个人在巷子里闹成一片,乐呵呵的笑声飘荡在院子上方,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一年之后她和戚衡交往吧,关于婆婆的记忆似全从脑子里剔除了,她完全不记得长隆街里还有等着她的人。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只呢喃着这一句,小妤只要回来了她们就不算输。过了一会,老人吩咐梵妤把桌子底下的小匣子打开,然后取出里面的三张手帕,“这是早就该给你的,当时忘了,你也没再过来,微岚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三年呀,她和你一样,大概都忘了我这个老太婆”老人说的有些吃力,而且咳嗽不止   陆临彦眉梢一挑,他又看了一下四周,大概是夜里有风的缘故,窗户纸沙沙作响,一屋子的灵牌,奇怪的老人,小妤消失三年的记忆,这四点加起来让他觉得小屋异常诡异,透着阴森的讯息,她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又为什么会抱着灵牌哭,所有的问题一旦牵扯上那本书就都变得像团乱麻,可恨他又没有半点头绪   “好孩子,不早了,快回去睡吧!”梵妤还想问问微岚,问问小孙子,老人却略显疲惫地赶她走了,冷静下来的梵妤也想到她来的时候其实不合适,也是,都凌晨了   坐在车里,梵妤展开老人给她的手帕,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第一幅:士卒的的刀剑挥向羸弱的老人和孩子,大火蔓延了整个部,石块掩着的角落里露出一双倔强的眼睛,滔天的火焰焚烧了孩子最初善良的心,只余仇恨在滋长;第二幅,庄严大殿上,帝王高坐,少年一袭素衣手指殿外红砖,看他的神情应是得意时,指点江山壮志凌云,锦绣文章岂容他人比,一朝文武皆叹好儿郎,从此封侯拜相坐拥乾坤;第三幅,梨树下,花开妩媚时,男子负手而立,青衣女子站在对面,两人似说着有趣的事儿,一个板着脸佯装怒斥,另一个极力忍着笑,而女子腰间挂着的正是木棉花玉坠。   陆临彦也瞧见了,画中男子名唤扶苏,至于女子,想必就是阿久,小妤白日里疑惑的玉坠应该是来自这里,他又瞧了瞧身侧的女子,这次略带了审视意味,接下来,她是不是要告诉他:阿久是小妤的前世,她要去寻找今生的扶苏,呵,见鬼的前世今生,他偏不信这个邪   “陆临彦,你先把车停下来,咱们理一理”女孩儿的声音仍带着急切,而开车的某人却置若罔闻,车子一路驶向了和风小区。   “陆临彦,专家的证实是没有错的,古玩店里原先的木棉花玉坠确实缺了一角”捧着杯子的梵妤突然冒出了这句话,着实令陆临彦吃了一惊,姑娘的眼神已恢复了初见时的光彩,一层层抽丝剥茧之后,她发现了这个事实,既然新闻已经报道出来,就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无人发现,恰巧她去的时候被人揭露,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有人提前挖好了坑,而她刚好落下去。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说这个,今晚你先在这里住下,明天我去把你的行李拿过来,那本书翻译完之前你就在这里住着”他开始担心她的安全了,毕竟小巷太诡异,那个婆婆的眼神混浊却心思晓透,平常妇人哪个愿意守着灵牌过日子,冥冥之中网已经撒下。   小巷里,两人离开后,另一扇门被缓缓推开,十来岁的男孩躲在老人跟前,低语,“婆婆,小妤姐姐想起你了,而且她带过来的人就是族长吧!”男孩声音里充满了欣喜   婆婆抬起手摸了摸孙子的头,“嗯,他们终于相遇了”相遇即是结缘,上邪族的人守了这么久终于看到希望了,“亭儿,扶我去院子里坐坐吧!”明明是凌晨两点,老人却想着见见太阳。   第二日,下午五点,梵妤准备回家,却想起某人已经把她的行李搬走了,而古玩店外面,陆临彦分明看着手里的报纸,眼睛却时不时地瞅瞅门口,若是赵思璇看见了他这幅模样,指不定笑话他成了“望妇石”   “先回家,木棉花玉坠我已经送去了玉石鉴定科,说不定有线索漏掉了”梵妤刚坐好,陆临彦就递给她最新的考古咨询:绵岭山区农民发现珍贵手帕,内绣精美人物图案,梵妤惊诧,这是第四幅了报纸上的图案虽看的不甚清楚,但梵妤确信,这是关于扶苏与阿久的   “陆临彦”   她刚开口,就已经被某人打断,“这几天我出差,刚好是绵岭山区,手帕的事交给我,你安心翻译,上下班我派人接送”   梵妤觉得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没必要弄得这么小心翼翼,婆婆不会伤害她的,但嘴唇张合间她已微笑着答应,或许,等陆临彦回来的时候就该告诉他长隆街的事,以及戚衡的存在。   三日后,陆临彦到达绵岭,手机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是玉石鉴定科的人   “你好”   “陆教授,玉坠确实被人掉换了,西晋昭帝的陪葬玉坠是由羊脂玉制成,但这个玉坠却是由汉古白玉制成,同样作为点睛之笔的花蕊处血玉也比原来的那块上乘许多,从市场价值来看,您送来的这个玉坠比昭帝的陪葬玉坠价格要贵上几倍不止”   陆临彦蹙眉,对方舍得花大价钱来布置这个局,他得回报点什么才不算辜负,接着,低沉的声音已电话里传出“好,我知道了”。   而同一时间,梵妤吃好早饭出门,从坐上车的时候后面就跟着一辆露天跑车,如今走了半路那辆车还在,梵妤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安的感觉,难道陆临彦的担心是对的?从后视镜里梵妤可以看见开车的那人戴着鸭舌帽,身材瘦小,眼神凶狠,看来他今日是要有预谋了   “大哥,咱们能不能甩开后面的那辆车”   未及司机回答,旁边的车已经撞过来,晕倒前的那一刻,梵妤看见鸭舌帽的人冲她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医院,梵妤醒来已经是五天后了,她的床边守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子,眼睛不大却很有神,依他面相看也不像是个坏人   “姑娘,醒了”男人的声音略显憨厚“那天你出车祸了,闹出好大动静,我和我家那口子把你送过来的,当时我们在附近”他挠了挠头,解释道“我们也联系不上你的家人,只能在这儿轮流守着,对了,和你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一个瘦瘦高高的人,不过他没有抢救过来,你节哀”   梵妤怔住了,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司机是陆临彦派过来接送她的,这样说来,那人是做了梵妤的替死鬼,可到底是谁要杀她,传说中的守护者,还是书中的三叔后人?而那本书又隐藏了怎样的秘密要以生命为代价?梵妤突然有了一直前所未有的茫然,她固执的走下去是否值得,陆临彦和梵妤共同努力的,他们视之为事业的东西又是否有足够的意义来偿还这笔债。   “小妤”此时出现在门口的陆临彦仍是出发前的那身黑色大衣,但那时他仍时丰神玉秀的俊朗公子,现在,怎么说呢,梵妤觉得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陆临彦了,他的下巴处有了胡渣,眼睛里的血丝不容忽视,简直糟糕透了   男人看到她完好地躺在那里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他大步跨进来把梵妤抱在怀里,力度之大似要把女孩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如果不是顾忌着有外人在,陆临彦是不是就该教训她了,梵妤心想,毕竟当初走的时候她还一再保证过不会让自己出事,结果一转眼就进了医院   “年轻人你力气小点,小姑娘刚醒” 大叔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   陆临彦眼神一顿,身后跟着的助理立马会意,“大叔,感谢您照顾这位小姐,来,咱们出去聊”   助理和大叔离开后,陆临彦更加肆无忌惮了,他捧着她的脑袋细细亲吻,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也就是这时候,梵妤才感受到陆临彦的不安与恐慌,于是,她伸出手拍打着男人的背,哄慰孩子一般,以温柔的口吻低语,“没事了,”声音在唇齿间流露,她说得含含糊糊,陆临彦也不是用心在听,但这种情绪好像能够从彼此的衣服间传递,他渐渐放松下来,这才好好看看她的姑娘:瘦了,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正想着,梵妤的手机上突然冒出一条短信,刚点开她就有了一种扔掉手机的冲动,陆临彦趁她怔着也看到了,屏幕上的图案是车祸现场的血迹斑斑,下面配了一串文字:知道了你醒了,这份礼物喜欢吗?小惩大诫,望卿谨记。梵妤四下瞟了一眼,只见门外有一个人影移动,待陆临彦出去时早已无迹可寻,暗处的人在跟她玩心理战,这个认知一出现梵妤立刻冷静下来了,不能慌,一定不能慌,认准了就得义无反顾地走下去,她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小妤,跟我回家”       ☆、新的进展   第二天,赵思璇不知从哪里野回来了,一晚上围着梵妤打转,黑溜溜的眼珠子在陆临彦和梵妤之间转个不停,她才走了几天,他哥就把人家姑娘拐回家了,行啊,下手果然够快。   “璇璇,你别瞎想,单纯出于安全考虑”陆临彦哪能不知妹子心思,只是特殊情况不得已为之,谁知道守护者下次又会采取什么行动,但是咱思璇妹子才不信陆临彦的说辞“安全?哥你真的不知道,把姑娘引回家才是最不安全的吗?”   此话一出,思璇又接收到了陆临彦刀子似的眼光,幸好梵妤专心看书才没有看见兄妹俩的互动,不过某人还是觉得,先带小妤离开才是上策。   “小妤,跟我去书房”穿着灰色条纹衬衫的男人已率先离开   “哥,我给你留了两张电影票,记得带小妤看啊”后面的思璇已笑的趴在桌子上。   书房,陆临彦给梵妤倒了杯水,“说说看,最近有什么情况?”   梵妤想了一会才开口“书里出现两个新人物,一个是南宫羽翎,长隆原护国将军的独女,后来不知为什么去了大越,又被封为涟婧郡主,这次扶苏把她带回了丞相府,而且是奉为座上宾,在府里可以说横着走都没人敢管一下”梵妤想,如果她是阿久,她也羡慕南宫羽翎,心仪的男子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个姑娘,让她能够肆意地游戏人生,无拘无束地活着,在一个封建王朝里,羽翎该是何其幸运。   陆临彦轻笑,“哦,羽翎和阿久关系不好?”他试探着问了一句,毕竟阿久心仪扶苏他是知道的,赵思璇也经常在他耳边念叨着女人的嫉妒心,只是既然羽翎与扶苏相恋,为何没个正经名份   梵妤啜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神色微变,“这倒没有,羽翎还有另一重身份,阿久的师妹,两人脾性相投倒也处的不错,有时候阿久受了府中姬妾的欺负还是羽翎帮她打回来的”梵妤也不解这三人的关系,尤其是羽翎和扶苏,按理说两人郎情妾意应该和和美美,但羽翎似乎很能闹腾,心情差时更是要把府里弄的鸡飞狗跳,书中记载,南宫羽翎性格多变,待人处事完全凭着一时的喜好,与其说她和扶苏是恋人,梵妤倒觉得是他们是拥有共同利益的朋友,毕竟羽翎故意陷害扶苏的事也时有发生   陆临彦听罢,右手弯曲撑着脑袋随意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一幅闲散公子的模样,眯了眯眼,似在考虑羽翎的事,但下一秒又问道,“不是两个人,另一个呢”   梵妤提起这一个明显没有刚才羽翎的兴奋劲,悻悻地道:“书里没有完整说过他的名字,别人都叫他三叔,上邪族被血洗后又一个幸存者,但是他活下来后已经完全被仇恨湮没了本性,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复仇两个字,而且三叔曾经说过一句话‘他的路注定只能由鲜血浇筑’他指的应该是扶苏”   她说完了,他却半天没有回应,眼睛依旧闭着,像是沉思,又像是睡着了,许久,梵妤手里的水都凉了,他才睁开眼,问道:“你还没回去?”   这下换小妤呆了,他们在讨论书的情况吧,转瞬又看见了他眼底的青灰,想必是这几天出差累着了,也罢,她刚放下杯子打算离去,陆临彦已经站起来,“既然没回去,就先陪我睡会吧!”   索性璇璇已经离开,陆临彦拖着梵妤在他房间里竟整整睡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梵妤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包里翻出了戚衡给她的那个U盘,她就是想找个理由原谅微岚。之前,在书房里说羽翎的时候她就想见见微岚了,阿久可以同羽翎情如往昔,凭什么小妤就要与微岚再见不识,友谊难得,她不想轻易失去,毕竟,那个叫做微岚的女孩,陪伴着自己走过了整个青春。   打开电脑,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尊庄严的佛像,接着一个红裙女子跪于地上,视频是从女子背后拍的,梵妤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觉女孩脊梁挺得很直,她什么时候也这么虔诚了,梵妤撇嘴,微岚从前是极度鄙视神佛的,女子未发一言,整个视频上唯一变化的只是不停流逝的时间,从晚上九点到第二天早晨七点,微岚跪了一个晚上,小妤哭了半夜,她没有按快进,只想这样陪着屏幕里的傻丫头,当时不过梵妤的一句玩笑话,怎料微岚当了真   “微岚,以后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就去佛堂里跪一晚吧,心诚则灵,佛祖替我见证,我便可以不分对错地原谅你”21岁的梵妤脑子一热迷上了佛学,不大的房间里放着木鱼,佛珠,甚至好几卷的经书,以至于微岚一度担心她家姑娘以后会不会出家做了尼姑   “凭什么,本小姐才做那么蠢的事,跪一晚上佛祖都困了,哪来的闲情替你见证”   “哼,你不跪,我也不原谅你,以后再也不搭理你”   一个张扬,一个刁蛮,微岚和小妤臭气相投   “好吧,答应你,不过本小姐要穿着一身红衣下跪,让那佛祖也见见我的美貌,总得把他勾了魂”   “行了行了,我家微岚最美,佛祖见了也不忍犯困,各路菩萨见了也羡慕”   一个自恋,一个吹牛,微岚和小妤狼狈为奸   “视频是我偷拍的,微岚不知情,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想你应该清楚,小妤,别因为我断了你们两个二十多年的友情”   这一段文字是视频最后戚衡打上去的,关上电脑,梵妤给微岚发了一条短信:明天下午五点,老地方,你若不来,后果自负   微岚收到这一短信的时候脸上先是诧异,很快就变成了遮掩不住的欣喜,旁边路过的同事好奇问了句“微岚,你又交新男友了?”   一听这话,微岚果断扔了个白眼过去,她这形象是有多差劲,瞧人家问的,一个又字,一个新字,她什么时候这么风流了?但也没管那么多,在微岚这里一向是小妤最大,虽然她不知道小妤为什么决定见她,又是否能够原谅她,但是她感谢每一个能与小妤见面的机会,尤其在她和戚衡分手之后   玩了玩手里卷着的长发,又放开,“嗯,我该去买个新裙子了,起码神采奕奕才对得起李微岚这个名字”某姑娘自恋地想,奈何心里却比见男友还要紧张几分,又瞧见了刚才问话的同事战战兢兢地从她身边离开,她侧过头,妖娆一笑“恭喜,你猜对了七分,我又交了新女友”   一字之差,那个同事惊得下巴都掉了,待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微岚已经开着车去了商场,而她离开后的办公室,众人八卦之声此起彼伏   “真看不出来,她居然有女朋友”   “不对,微岚不是说她有男朋友吗?难道她男女通吃?”   “也有可能,你看她平时的穿衣打扮,也不像是个正经闺女”   下午五点钟,南城湖心公园碧云亭里,微岚将原本披着的卷发扎起,褪下了嚣张的红裙,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她看起来淡雅许多,这是按着梵妤的喜好装扮,原本想讨她欢心,哪想没心没肺的丫头见了面一句好话不说,净在那笑话她了,好吧,微岚也觉得这身装扮有些别扭,她不适合。只是,瞧见对面丫头笑的嘚瑟,她就牙痒痒   笑了半天之后,梵妤才想起今天的正事,“微岚,你还记得长隆街吗?”   这个问题一出,微岚的表情很微妙,有显而易见的欣喜,也有一瞬间的悲伤,甚至还带着几分愧疚,梵妤不想放过任何一条线索,也自然不容微岚逃避,“别骗我,我要听实话”   微岚一惊,当初小妤因为自己认识了戚衡,他们在一起后不久小妤竟忘了有关长隆街的所有,她哪里还有脸去见善待她的婆婆,久而久之也忽视了,或许潜意识地逃离,她不想一个人去那里,每次小妤不在时婆婆总会给她和亭儿讲一些稀奇古怪的话,她听不懂,又害怕,眼珠子转了转,收敛好了情绪,她才扯出个尴尬的笑容“你不是忘了吗?我也不大好意思总叨扰婆婆,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哦”梵妤一副明白了的样子,随即又说“下个星期六咱们一起去看看”   回家的路上,梵妤想起了第四幅图案:同样的梨树下,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子用剑指着阿久,扶苏则用剑指着斗篷男子。一室梨花落,谁堪断剑情?倘若她猜的不错斗篷男子大概就是书中的三叔了。三叔要杀阿久,扶苏不愿意,事情简单说就是这个样子,但仔细一想,三叔为什么要杀阿久,论身世,阿久不过是一贫苦孤儿,自幼被道姑收养,及笄之年投入扶苏门下,论谋略,阿久兵书不识,棋艺糟的一塌糊涂,行军打仗更是从未接触,试问这样的阿久如何会得罪三叔以致招来杀身之祸,如果换了羽翎尚觉情有可原,但阿久,她想不通,柔弱女儿到底哪里阻了三叔的路   没多大的功夫梵妤已经走回了家门口,赵思璇今日不在,家里又剩下了她和陆临彦两个人   “小妤,吃完饭去书房”陆临彦吩咐,他得说说这次出差的事   还是昨日的情景,不过这次叙述的人换成了陆临彦,“我调查过了,第四幅图是有人故意放在绵岭的,新闻报道出来之前那里的农民曾留宿过一个外地人,住了一晚后就走了,而且手帕不是稀罕文物,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登上报纸,这件事应该是有人故意引导的,目的有二:一是让手帕出现在你我的视线内,二是借此把我调离,用车祸警告你”   男子的分析头头是道,梵妤却听得惊心,背后的人步步为营,而且明显权势滔天,如果真的有心要对付她简直易如反掌   陆临彦瞧着她呆滞的眼神,也知她想到了其中的丝丝缕缕,“怎么,怕了”,男人戏谑地问道,眉间笑意不止   “这倒没有,我只是在想咱们两个该怎么在这么大的阻力下完成翻译”   “呵”陆临彦听到她的回答却像听到一个极逗的笑话,他左手掩唇,右手轻轻敲打着桌面,“再跟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叫陆临彦,南大古语言学教授,也是陆氏集团陆宁远老爷子的嫡亲长孙”   “你”梵妤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猜测他出身条件优渥,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竟是传说中的陆家大少,十八岁接手公司,在商界披荆斩棘八年,狠辣,冷血,无情,这些都是他曾经的标签,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会在功成名就之后自愿卸任总裁一职,如今两年过去了,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大学教授,梵妤想笑,原来儒雅的他竟然也曾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她无端地想起了一句禅语:众生万象,那么,梵妤你又在尘世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人离自己好远。   “好了,不说这个,咱们说说弗弗华宫的事!”   陆临彦注意到她的惆怅,遂换了个话题,其实,退下来之后,他也很少向别人提及自己的身世了   梵妤起初还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转瞬又想起书中记载,南宫羽翎是弗华宫的主子,不过宫里还住着一位病弱皇子,关于这位皇子倒没有太多的描述,只知他自称年帝,手下有四方神座管理二十八星官,以此制度统率天下,如果羽翎思慕的人不是扶苏,那便极有可能是这位年帝陛下了。   “这次去绵岭,除了拿到第四幅图案,我还意外发现了弗华宫遗址,虽然年代久远但仍能推测当时的弗华宫必是奢侈至极,而且,主殿里左右两排依稀可见着五幅画的痕迹”   正说着,陆临彦突然没了下文,以促狭的眼神看着梵妤,女孩抬眸,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手帕,画,难道手帕也是有十幅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裁制手帕的人会不会就是羽翎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历史背景架空,不是悬疑小说,请注意,惊险情节只为文章需要。 陆梵夫妇日常1 “夫子,我生病了”梵妤躺在床上无病□□ 正翻书的某人瞥了一眼,“去,少装”,然后不做声地递给她一瓶药,上面写着:专治懒病 梵妤晕 ☆、似故人现   转瞬又到了周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传来,梵妤才想起今天约好和微岚一起去长隆街看婆婆,上个礼拜她突然有事爽约,所以这次微岚只得早早提醒。出门时却发现天空竟有几滴雨水飘洒着,已是深秋,这大概是今年为数不多的雨水天气了,嗅了嗅空气里的湿润味道,梵妤只觉得全身都舒展开来,在这样的日子里,不打伞,就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也是一件极富有情趣的事。虽然,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人很碍眼,但她的好心情从来不会被打扰。   长隆街,婆婆也在院子里看雨,亭儿在一旁陪着她。   “婆婆,你说小妤姐姐为什么会忘了咱们?”少年的声音尚显稚嫩,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小妤姐姐交了男朋友之后就把他们彻底忘了,三年都不过来看一下,孩子大概觉得他被信赖的人抛弃了,心里总觉得委屈   婆婆混浊的眼神里有了些光亮,口齿里只呢喃着两个字“三叔”   梵妤和微岚过来时正赶上午饭时辰。于是豪迈的李姑娘大手一挥包下了厨房工作,梵妤则在客厅里陪着婆婆说话,可眼神却时不时地瞟上扶苏的灵牌两眼,婆婆洞悉她心中所想,只笑而不语,人小鬼大的亭儿却毫不避讳“小妤姐姐,你到底是来看婆婆的还是来看族长大人的”   梵妤自知理亏也不大好意思争辩什么。只是瞪了亭儿一眼,然后在婆婆的注视下俏脸微红,可即使脸红了她也还是喜欢偷瞧那块灵牌,就好像那里站了一个人,一袭月白长衫,笑微微地看着她任性胡闹,梵妤想,她真的是魔怔了,几天之内喜欢上一个早已作古的人,像做梦一样,梦中的男子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梦太美,以致她根本不想从这份幻境里走出。   “看看,越说越放肆,行了,快抱着你的灵牌回屋子吧!”婆婆原是逗她,也就是开玩笑,哪想梵妤竟真的抱起灵牌往回走,看得亭儿不禁瞪大眼睛,又使劲揉了揉,这还是以前那个心如止水的小妤姐姐吗?婆婆也没有想到现在的阿久竟然如此痴迷扶苏,只是上次带回来的男人呢,他是族长的转世,梵妤也没见亲近多少   待微岚做好饭出来,梵妤早不见了踪影,亭儿拿着钥匙进去一看,他的小妤姐姐真的抱着族长的灵牌睡着了,她的唇角还泛着轻浅笑容,随后过来的婆婆和微岚,前者欣慰的流泪,后者却惊诧的捂嘴   “别管她了,睡着吧!”婆婆吩咐,难得阿久肯这样亲近族长,若是他知道了也必定欢喜“微岚,你记得给上次小妤带过来的人打个电话,让他晚点过来接小妤,你们两个女孩子雨天回去总归不安全”   微岚腹诽,大中午的能有什么事,又突然想起小妤上星期出的车祸,也不再埋怨。接着,她反应过来,男人,哪里的男人,小妤又交男朋友了,遂问道“婆婆,你知道他的电话号码吗?我没有”   话刚出口,微岚就接收到了亭儿的白眼“微岚姐姐,你没有,我也没有,但小妤姐姐有啊,她的手机密码你知道吧!”小家伙一脸鄙夷的表情,活像眼前的人是个白痴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梵妤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抱着扶苏的灵牌睡了一下午,她梦到了一些关于上邪一族被血洗的场景,族人死伤殆尽,少年红着眸子双拳紧握,如果不是身旁人紧紧攥着,只怕扶苏早已冲出去将那些挥剑的士卒斩杀,转眼又换了场景,士卒离去之后,大雨漂泊,少年眼里的血气褪尽,他跪了足足两天两夜,不眠不食   经过了梦境的铺垫,梵妤走出小院只觉心口被剜了一块,那些是扶苏的梦魇亦是日后阿久的梦魇,如今也是梵妤的梦魇,所以当她瞧见巷口处的月白身影时,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向那处跑去,是他,一定是他,梵妤失了理智,她只觉得扶苏就站在几步之外,她必须过去,微岚虽不知怎么回事却也知晓不对劲,哪有人雨夜里穿着古装出来晃悠,不是疯子就是鬼,她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一句   就在微岚也拦不住的时候,叉口处突然跑出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人抱住了梵妤,用极大的力道扳过她的脑袋,强迫她与他对视   “小妤,看着我,醒醒”男人声音里是强制镇定下来的温柔   梵妤却好像没有看到陆临彦的焦灼的脸,口中只念叨着“扶苏”二字,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只想快点跑过去看着那个人的面庞,听听他的声音   陆临彦见她毫无反应也急了“梵妤”,他又吼了一声,语气凶狠,很好,她不管他了,他也不用在乎她的心思。陆临彦低头,擒住了梵妤苍白的唇,粗暴地啃咬,褪下了斯文外衣的他,如同一头狮子游走在暴怒的边缘,微岚在一边看着,只觉如果小妤胆敢再提一句扶苏,这个男人怕是要把她拆了才安心   被他抓着的梵妤渐渐清醒,她抚摸着陆临彦的眉眼,又扭头注视着远处的人,也许,扶苏和眼前的男子重合了,陆临彦的皮,扶苏的骨,完美地融合在这具身体里,刚才还执拗的某人顷刻已恢复了素日的温婉,“陆临彦,我没事了”   看着她恢复正常陆临彦和微岚明显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又不约而同朝远处望了一眼,心思明了,那人在借着扶苏的身份诱惑小妤,梵妤也看了一眼,他在笑,明明隔着雨水的雾气,天又黑,看的不甚清楚,但梵妤就是能觉察出他的笑容,很温柔的样子,就像在婆婆屋子里看着扶苏的灵牌时她幻想出的笑,一模一样,但一个让她暖如冬阳,一个让她心生胆颤,扶苏,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回到家,梵妤先洗了个热水澡,微岚坐在客厅里翻着那本书和小妤在一旁作的译本,刚开始还仅是因为好奇,但随着内容的深入,微岚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里面的故事婆婆也曾讲过,确切地说,故事里的人物,就是婆婆口中经常念叨的,起初她还在猜测这几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无疑,这本书给了了她明确的答案,现在,微岚更想知道婆婆和这本书有什么关系,以及她李微岚在这本书里又起着怎样的作用?为什么她要被逼着接受那样不公平的安排?   梵妤从浴室里出来微岚放下了书,陆临彦放下茶杯   “陆临彦,四张手帕呢,你给我看看”   男人眼神一凛,他没有想到梵妤刚出来就问他要这个,眼神略过坐着的微岚,随即缓缓从书房的抽屉里拿出,梵妤坐下,眼睛一直盯着那几幅画看,微岚不知她在想什么,陆临彦似猜到了,但也没说,时间仿佛静止了,三个人不言不语,客厅里的气氛显得肃穆   十几分钟过后,微岚突然想到了几年前的一个画面,一拍脑袋,“手帕,小妤,戚衡家里也有一块这样的手帕,你知道吗?”如同朝平静的湖水里扔了一块石头,微岚的这句话已经掀起了波澜,寻常人手里怎么可能有这种手帕,再加上三年前,梵妤和戚衡交往后就奇怪地消失了一段记忆,陆临彦又啜了一口茶,梵妤手指轻敲桌面,或许,她应该重新审视一下她的这个前男友了   “小妤,你刚才在想什么?”问话的是微岚,她好奇心重,小妤心思又深沉,如果自己不问,只怕她永远不会说   梵妤扭过头看了看微岚,又看了看正闭目沉思的陆临彦,心一横,“微岚你先坐会,陆临彦,你跟我去书房,我们谈谈”微岚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不停地来回瞟,她怎么觉得小妤的气氛不对,至于陆临彦,他缓缓放下茶杯,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在梵妤后面,身姿俊逸,如墨的眸子里只有一人倩影   书房,梵妤坐的笔直,陆临彦已经换了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毛衣,他随意地坐在那里,略显不羁风情   梵妤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她抓着他修长的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陆临彦也不急,慢慢地等着,她说,他听   “陆临彦,我们分手吧!”   他唇角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起,梵妤准备了许久的话在他看来有些突兀,她怎么会生出如此奇怪的想法,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可是梵妤严肃的表情容不得他怀疑,陆临彦按压住自己的愤怒,揉了揉梵妤的头发,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别说胡话,是不是因为戚衡手里的那张图,没关系,我能拿到的,不用担心,也不用委屈自己”   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吧!但梵妤还是摇了摇头,她的感情不容许自己欺骗陆临彦,刚才,她想了很多很多,她以为自己是爱眼前的这个男人的,但是今晚的事情敲碎了她的自以为是,仅仅是扶苏一个身影就足以让她失去冷静亦失去理智,她不得不停下来面对自己的内心,她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陆临彦,对不起,我也以为我喜欢你的,但是直到今天晚上我才真正意识到,梵妤喜欢的人是扶苏,我无法允许自己作为你的女朋友还喜欢着另一个人,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们分手吧,以后你会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女孩”   听着梵妤的解释,陆临彦忽然就笑了,果然是因为扶苏,他就想不明白了,一个早就死了的人哪里有这么大的魅力让她心念至此,梵妤甘愿为了他和自己撇清关系,更气的是扶苏只是书里出现的人物,可笑他陆临彦一个活生生的人竟比不上一个幻影,梵妤,你心够狠,我将如何?   “之后我会去微岚那里住”   “随你”   那天之后,梵妤从陆临彦家搬了出来,书没有带,手帕也没有带,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似乎断了,她不哭不闹,他不怒不殇,终是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结果,梵妤又回到了三年前的生活,古玩店上班,孤儿院做义工,闲暇时陪着婆婆聊天,现在也只是多了一项活动——抱着扶苏的灵牌睡觉而已;陆临彦的生活也如从前一般,上课,做研究,开讲座,唯一不同的是他会在深夜里摊开书继续翻译,一切回到了最初,但又好像不是,转瞬两个月过去了,秋天的叶子已经落尽,白雪皑皑,大地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平和   湖心公园里,梵妤拉着微岚赏雪,她其实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但是显而易见,微岚姑娘并不乐意,她不大明白这样冷的天气小妤为什么非要出来,与其看这飘着的雪花,哪有她舒舒服服地在家上网购物惬意,她嘴里不停地嘀咕,梵妤却是不甚在意,她一向认为宅在家里是夏天做的,在下雨或者下雪的日子,无论找什么理由都是应该出来走一走的,生活太过苦闷,这样的闲适可遇不可求,她舍不得错过   “好了,我的微岚姐姐,既然出来了就好好玩,开心一点嘛”梵妤摇着微岚的手臂,她该让这位大小姐消消气,难得把她拖出来,怎么能苦闷着脸呢!   “老规矩,你吹你的,我画我的”谁也没有想到,微岚是个业务画家,这大概就是小妤能够与之相交二十多年的缘故,画家有着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她们眼里的世界纷繁多彩,绮丽瑰美   一首曲子结束,微岚的画还没有完成,梵妤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蓝色的皮袄,唇角的笑容一如往日张扬,回过头看了一眼正专心作画的微岚,梵妤第一次发现,原来没有她,戚衡和微岚如此般配,最初相见时他的儒雅与谦和,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而已!微岚,祝你幸福,最后,梵妤还是原谅了她的背叛,没骨气也罢,她依旧会以朋友的身份为这个女孩送上她最真挚的祝福。   “小妤”迎面走过来的男人自然也看到了梵妤,随即又看到现在她旁边的微岚,戚衡几个跳跃就来到了碧云亭里,脱下身上的皮袄还是覆在了微岚身上,他与小妤的关系,止于微岚的男朋友和闺蜜,即使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恋人。   “老规矩,今晚来我家吃火锅”戚衡笑着说道   曾经,这座亭子里是有三个人的,小妤吹箫,微岚作画,阿衡弹琴,他们的友谊从十年前开始就是连在一起的,大概小妤和阿衡琴箫合奏久了,三年前两人开始交往,微岚本想退出,奈何小妤拖着不放,所以这场三个人的游戏也一直没有停止,直到,小妤发现:微岚和阿衡私底下也有了情愫   “好”答应的是梵妤,戚衡本欲离开的步子慢了一拍,微岚作画的手顿了一下,顷刻画纸上已洒了点点墨迹,片刻,微岚挥毫洒墨,手中的笔仿若活了,刚才还是一团黑影的地方已绘成远山如黛,看的身侧人不禁拍手,戚衡的唇覆在微岚耳边,低声呢喃“不愧是李尧风”   李尧风是微岚注册的微博名字,她一直以为戚衡不知道,如今,男人明显是在警告她,他可以知道李尧风,也自然可以知道其他,如果聪明,就不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呵,微岚轻笑,小妤看似淡漠,不关心俗事,但她的眼里也同样容不下沙子,戚衡,倘若有一天你做的事被小妤发觉了,你该如何解释?   微岚放下了手中的笔,将披着的衣服还给戚衡,笑容明艳,灼伤了谁的心,小妤之所以答应他的邀请,无非是因为他手里还有一张手帕,放心,无论何时,微岚都会倾尽全力帮助小妤。   经过戚衡这一打扰,梵妤也没了赏雪的心思,收拾一番两个人也就离开了,在另一处的亭子里,陆临彦和两三个青年男女正说笑着,今日他带着学生游湖,倒是意外听了一首好曲。       作者有话要说:  陆梵夫妇日常2 某日,陆先生在小妤的电脑上看见一句话:我站在云山之巅,望着求而不得的你啊,掌心盛开着冻伤了的优钵罗花。然后,陆先生深情款款地对小妤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求而不得的,只会让你永远甩不掉”,再然后,小妤摸了摸陆先生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 ☆、夜半佳人来   晚上七点,梵妤和微岚如约去了戚衡家,他,她们都明白,这不是一次普通的晚餐,于戚衡而言,这是小妤看在微岚面子上的馈赠,也许还因着他们旧时的交情,他不能让她更失望了,即使不是小妤的良人,他也要成为她的挚友,然而对于微岚和梵妤,这是一场惊险的捉鼠游戏,她们的目的自然是第五张手帕,至于戚衡这个人梵妤是打着能避则避的念头,她能原谅微岚,但不代表她真的忘记了那时背叛   “来,为了我们十年友谊,干杯”   “友谊长存”   “友谊长存”   三个人一起举杯,只是梵妤轻抿一口便放下杯子,微岚借着酒杯遮挡勾了一抹讽刺的笑容,戚衡则悄悄瞄了一眼梵妤身后,看似推杯换盏欣喜非常,三个人的酒竟都没有饮尽,明明故人心已变,却都一致地遮掩着   到了十一点钟的时候,戚衡明显已经醉了,他半躺在沙发上,眼睛眯着,衣服褪去了七八,也是一幅风情十足的美人醉卧图,微岚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毫无反应。   “好了,微岚,别闹,赶紧行动”   一个钟头后,微岚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该死,书房,卧室,洗手间,餐厅,哪里也找过了就是不见手帕的影子,梵妤随手倒了一杯水,她突然想起之前戚衡不经意的一瞥,站在当时他的位置,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应该是窗帘这一片,梵妤屏住呼吸走过去,窗帘后面却是空落落的,伸出手摸了摸身边帘子,窗帘,手帕,脑子里有某个念头闪过,太快。他家的窗帘很厚,因为她的缘故,窗帘上面有着精美的绣纹,忽然,梵妤感觉摸着的这一片厚度有些不同,如果不是刻意地触摸,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原先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手帕极有可能藏在了窗帘里,思及此,梵妤从针线筐里拿出针,一下一下地把这这片的绣线全都拆开,呵,藏的真严实,梵妤笑了,他家的窗帘原来是双层的,手帕被很巧妙地藏着   “微岚,别找了,在这里”她冲还在翻腾的微岚打了声招呼   微岚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木匣子,“小妤,你看这个木棉花玉坠,怎么缺了一角,好可惜”   缺了一角的木棉花玉坠,戚衡,梵妤看着匣子,她觉得自己需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相交十年,做了她三年男朋友的人,也许,她以为的曾经不过是别人陪着她演戏!   “好了,别想了,既然找到了就赶紧走吧!”微岚催促   梵妤呼了一口气,她拿出手机对着玉坠拍了一张照片,“微岚你把匣子放回去,我把这里缝好”就目前来看,她们的行动还不能被戚衡知晓,她得先弄清楚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梵妤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她简单抽了几张纸巾,塞进去,快速细致地缝好,半天反应过来的微岚才想起:梵妤母亲出身湘绣世家,她的手艺又岂会马虎?   “微岚,走,去陆临彦家”   已是深夜,车子一路畅通无阻,梵妤已经上楼了,明明近在咫尺,敲门的时候却又犹豫再三,她和陆临彦都没有关系了还以怎样的理由出现在这里,即使她找到了第五张手帕又如何,他还需要吗?   “走吧”梵妤收了正欲敲门的手,转身离开   只是她没有想到,有些人不是她不想见就可以错过,注定的缘分她逃不开。下了楼,她们刚好撞上买宵夜回来的陆临彦,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梵妤的脸庞许久   “微岚?你先回去”陆临彦蹙眉看了她们一会,吩咐微岚离开,随即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拉着梵妤上楼   客厅里,梵妤看着厨房忙碌的身影,她不禁湿了眼眶,陆临彦其实真的很好,他身上有着她眷恋的温暖   “第二次”男人煮好面后在她对面坐下,突兀地说了这一句   “什么?”走神的梵妤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陆临彦叹了一口气,突然又不想说了,她眼底的疲倦显而易见,“先吃面吧”   十几分钟后,陆临彦把碗筷收拾妥当,他斜斜地靠着身后的柜子,就这样不远不近的看着梵妤,她应该是喝酒了,刚见面的时候他就闻见了她身上浓重的酒味,灰色的呢子大衣被随意裹在身上,两个月了,他刻意封闭了她的所有消息,他不听,不看,不想,仿若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他的世界出现过,他以为做到了,没有梵妤的日子陆临彦一样过得很好,自欺欺人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了今晚,她再一次来到他家,他们又一次相遇,见到梵妤的那一刹,陆临彦知道,他再也无法掩饰了,他想她,很想。   “吃完了就回去吧,我没有大半夜听你讲故事的打算”   梵妤偏过头看着陆临彦,她懂了,刚才他是想说这是第二次大半夜的来这里打扰他休息,“抱歉,以后不会了”话落时她已经拿起包转身准备离开,不经思考做出的决定果然是一个错误,她来这里在他看来也只是一场笑话。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陆临彦还是拉住了她的胳膊,一个用力,梵妤已经跌在了他怀里,继而,低沉的声音响起,又夹杂着丝丝被压抑着的笑声“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急着走了?”   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不似以前的温柔缠绵,陆临彦吻得凶狠,甚至有些失去了平日的风度,他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另一手摁着她的脑袋,梵妤被迫承受着,两个人呼吸已经紊乱,客厅的温度不断上升   “陆临彦”梵妤唇齿里叫着他的名字,声音细碎,她没有想到陆临彦会吻她,不是放手了吗?她推他,推不动,踢他,男人置之不理,陆临彦似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亲吻上了,也是这时梵妤才清楚地意识到,再儒雅的人也有放肆的一面。须臾,梵妤的双手双脚已被他制住,挣扎不得,徒留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瞪着他,不知过了多久,陆临彦吻得满足了才放开她   “小妤,扶苏和阿久,陆临彦和梵妤,你怎么就想不通呢”他抚摸着她的长发,一边揉一边说“我已经给了你两个月的时间想这个问题,这次你主动送上门,我怎么会轻易放你离开,嗯?”   梵妤呆了,不是因为他的吻,也不是因为他说不肯轻易放她离开,而是刚才他说的,扶苏和阿久,陆临彦和梵妤,连日来一直困扰她的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她对扶苏的执念似全因为这一句放开了,也许,梵妤对扶苏的倾慕仅仅源于他对阿久的痴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看不清楚的事情身旁这个人早已明白   “夫子”梵妤喊出了这个久违的称呼,她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梵妤想起和陆临彦的牵扯从来就不是因为古书,秋叶里相遇,古寺里问情,火车站的约定,梵妤喜欢陆临彦,是从小镇就开始的,不是因为扶苏,从来不是。   陆临彦终是笑了,他怀里的女子走出了自己搭下的囚牢   “今晚先去客房里睡一晚,明天我去把你的行李拿过来,再谈谈这两个月来翻译的事”   他吩咐完,梵妤已经转身往客房的方向走去“小妤”,他突然又叫了她一声   梵妤回头,男人的目光有些深沉,她生出了几分再去抱住他的想法   “小妤,扶苏的事情我不介意,毕竟他已经死了,但是戚衡这个人你必须远离,记住,不仅是因为他是你的前男友,也是因为他有第五张手帕”   梵妤哦了一声,他的理由她自然明白,只是,戚衡怕不是她想避开就能避开的,他拿着第五张手帕,还有被换掉的玉坠,这个人日后必是会有诸多牵扯的   第二天下午,陆临彦去梵妤家拿回了行李,多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古书的事再一次被提起   “小妤,这是这两个月来我写的,你拿回去看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找我,另外,根据我的猜测,羽翎和扶苏应该不是恋人的关系,你看”陆临彦递给梵妤一个蓝色的文件夹,修长的手指在上面圈圈点点“放心,我给你求了一个平安符,如果将来我败了,平安符会佑你平安”这是纸上的内容,陆临彦特意用红笔勾住,他眉心微蹙“没有出错的话,这里所说的平安符指的就是南宫羽翎,扶苏身怀灭族之恨,再加上三叔虎视眈眈,他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所以才特意请来了羽翎,希望在关键时刻保全阿久”   “可是为什么扶苏这么宠着羽翎,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的是她,不是阿久”不是她的错觉,按着书里所说,南宫羽翎在丞相府简直无法无天,而扶苏也实在宠的过分,可以说,两个人情投意合,一点也没有顾及心仪扶苏的阿久,梵妤想,如果她是阿久,只怕要被这两个人逼疯   陆临彦没有说话,他隐隐觉着扶苏的宠,南宫羽翎的嚣张是两个人故意的,目的不难猜,保护阿久,可是为什么这样做,他们究竟想要迷惑谁,灭族之人?不,直觉告诉他不是的,   梵妤看了一会也没看出个名堂,索性合上文件夹谈起其他,“不说这个,你还记得木棉花玉坠吗?被换掉,缺了一角的那个”   “嗯,怎么了”陆临彦没有多大兴趣,刚才的疑虑浮在心头挥之不去   “找到了,在戚衡家里”梵妤把手机里的相片翻出,木匣里摆着的正是之前丢失的玉坠,“陆临彦,我好奇他的身份”梵妤明显忘了昨晚男人的叮嘱   倒是陆临彦,梵妤说完时盯着她看了好大功夫,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临彦已经替梵妤收了文件夹,牵着她的手走出家门“去长隆街,你的问题那位婆婆应该知道”   另一地,暗沉的房间里,西装革履的戚衡跪在一个中年男人面前,而他的背后,也是一屋子的灵牌,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灵牌上的名字其实与婆婆家里的一样。   “衡儿,梵妤已经和族长在一起了”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父亲,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能把小妤追回来的”他不敢想,如果他失败了,父亲会怎样对待小妤,戚衡低着头,他只想保全那个女孩,父亲纵横商场数十年,手段岂止毒辣二字,为了家族,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小妤的   听着儿子的祈求,中年男子在戚衡的背上狠狠甩了一鞭子,“混账东西,还有多少时间,她最近干了什么事你不会不知道,等她真的把那本书翻译完,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咱们整个家族还有机会?”他怎么会生了这么个孽子,明知道不能对梵妤用情,却还是傻乎乎地陷了进去,“剩下的事我来解决,你尽快出国吧!”   戚衡猛地抬起了头,“不,父亲,我不能出国”,他走了的话小妤该怎么办,她和陆临彦斗不过父亲的,自己必须留下来,“父亲,我可以不插手您的事,只求您允许我留下来”   中年男人又甩了一鞭子,戚衡后背已隐隐露出血迹,扔下了鞭子,他恨铁不成钢地道:“罢了,你不插手就行”只要梵妤最后不是和族长在一起,他死了也有脸面对祖宗,“对了,微岚丫头你小心点,虽然她是你的女朋友,但她也是上邪族人,说不准她会站在哪一边”   闻言戚衡倒是冷笑了一声,李微岚,在他帮她挽回了小妤之后,他就再也不欠她了,曾经他也以为微岚是善良的,但是她却背叛了小妤,小妤以为的,戚衡劈腿了,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但是事情的始末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那一天自己喝醉酒,李微岚趁机勾引,然后再故意引来小妤,他又怎么会失去这个唯一挚爱的女孩。现在他不动她,不代表真的能够放过她,他只是不想欠她,而已!       ☆、偶遇大叔   长隆街,陆临彦和梵妤到那里的时候婆婆正睡着觉,亭儿则在院子里做作业,也不想打扰老人,小妤趁着这个功夫又偷瞧了扶苏的灵牌好久,陆临彦不禁捏着她的手腕,他就想不明白了,扶苏哪来的这么大魅力,单是书里简寥的文字和手帕上绘出的模糊影子,梵妤竟日思夜想了两个月   “小妤姐姐,大哥哥在这呢,我不能给你灵牌抱着了”亭儿□□裸地打趣,这孩子果然是跟微岚学坏了,上次从这里离开后微岚就没少笑话她   梵妤瞪了男孩一眼,又看见婆婆醒了,遂没再回嘴“婆婆”   老人难得没搭理她,倒是盯着陆临彦看了好一阵子,心想,阿久总算找到了今生的归宿,族长也可以放心了   “婆婆,我们这次来是想听你讲故事的,您的身份,和扶苏的关系”说这话的是陆煙,他深知如果想知道戚衡的身份,就必须从这里找线索,老人怕是他们当中唯一的知情人   老人一怔,她大概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到这儿了,也好,上邪族人终于要解脱了,“年轻人,这个故事可不好听,说不定听了你还得付出些代价”小妤出车祸的事她已经听说了,微岚丫头讲的漫不经心,但好歹活了半辈子了,她怎么会猜不出车祸是别人故意的,单纯警告还是蓄意谋杀她不必管,但是三叔后人已经出手是肯定的,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了小妤在做什么   陆临彦听了“代价”一词倒没有多大反应,八年的商场生涯磨炼的不仅是见识,也有胆量和手段,“婆婆但说无妨”   老人的目光似飘向了远方,扶苏和阿久的故事谁也没有真正经历过,都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但上邪族,却是他们自己见证的。   “孩子,当时给了你手帕,你也应该知道上邪族的存在,扶苏正是上邪族的族长,至于三叔,他是族中的长老,威望颇高”   古书已经翻译了一多半,这个陆临彦和梵妤自然是知道的,上邪族世代隐居,百姓生活富足,男耕女织,夜不闭户,几乎是桃花源的真实演绎了,不过后来被当时的皇帝知晓,又有江湖术士传言,上邪族埋藏神秘宝藏和至尊兵书,所以三国皇帝约定挥兵上邪,据说宝藏和兵书没有找到,上邪族却因为这场滔天浩劫几近被灭,百年老族仅存活几十人   “扶苏后来去了不夜,大隐于朝,三叔则是四处飘荡,原本他们的志向都是重建上邪,但三叔经历了那场灾难已经摧毁了良知,渐渐地,他想要的已经不仅是重建上邪,他还想要那九重宫阕上的帝座,他要天下人为上邪奴”   梵妤心惊,她没有想到三叔的野心居然这么大“那后来呢,扶苏,阿久和羽翎,还有年帝陛下阻止了吗?”   “小妤你怎么知道扶苏就会阻止呢?他也完全有立场帮助三叔,毕竟,二人同为上邪族人”婆婆冲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梵妤情急出口,她下意识地认为扶苏不会对帝位感兴趣,清风明月如他,怎能沾染皇权富贵   “阻止了,不过你少说了一个人,洵帝,年帝之兄,三国统一后的君主,也是个可怜人。最后一场大战,三叔死了,阿久跳楼,扶苏自杀,年帝带着羽翎在上邪旧地归隐,洵帝则做了孤家寡人”   婆婆的声音有些苍凉,梵妤也没了听故事的心思,她突然觉得院子外面的夕阳有些惨淡,梵妤想起了上次在这里时梦中的场景,仿若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心疼,玉一样的男子,从鲜血里走出,在鲜血里结束,上苍缘何不慈悲?   亭儿似感受到了她的哀伤气氛,伸出小手在梵妤头顶轻柔地抚摸“小妤姐姐,没事,族长不苦”   陆临彦也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正牢牢锁在庭中的一排排灵位上,起风了,婆婆咳嗽一声,陆临彦的目光才收回来“敢问婆婆,知道这个故事的还有几个人,或者说还有几批人”他特意重复几批,意味着他已经猜出知道的人不下少数   “归隐无趣,年帝陛下把扶苏和阿久的故事编纂成书,羽翎则裁了九张手帕把故事绣下,书后来不知去哪了,但绣图由上邪族守护者收三幅,三叔后人收两幅,四神座各收一幅,所以知道这个故事的也就三批人”   四神座是年帝的人,由他们收着也不奇怪,这样说来婆婆应该是守护者,戚衡难道是四神座之一?不,总感觉哪里出了错,陆临彦觉得他好像漏了点什么,在这之前,他其实怀疑戚衡是所谓的三叔后人,可为什么他只有一幅手帕?   “婆婆,不早了,我们也不打扰,下次再来看您”陆煙起身,准备离开   “你等一下”梵妤竟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抱住了扶苏的灵牌,她知道如今这样做不合适,可想就是想了,她想抱着扶苏的灵牌,就好像能看见扶苏清浅的笑容,大约过了三四分钟,梵妤把灵位放回原处   “好了,走吧!”   她已率先拉着陆临彦的手离开,婆婆见了也不恼,只是一味地笑,还有亭儿了然的眼神,他们又在笑话她   路上,陆临彦专心开车没有说话,梵妤又想起第五张手帕,那张图她昨晚睡觉之前看过,图案很简单,手帕上只有两个人,扶苏执棋不语,羽翎饮茶低笑,旁边的陪衬隐约可见是一棵木棉花树,倘若细看,木棉树后也藏着粉面佳人,这是他们日常生活的一景吧,看似唯美和谐,但梵妤知道,阿久羡慕,羽翎无奈,三个人的生活注定不如意,陆临彦说羽翎其实是被扶苏以无果草为饵拐过来的,无果草是年帝的救命药,如果年帝痊愈,羽翎又将如何,她不会想留在这里的   正烦恼着,梵妤扭过头刚好看见了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小伙子,他一边笑,一边冲她比了个奇怪的手势,那个手势她一个月前见过,手机上不知道是谁发过来的一张图片,左手托着右手,双掌横放,类似小时候玩打手背的姿势,图片下方还有一句话“很高兴你学会了”。最初,她以为是别人发错了也就没在意,可是现在看到,在她刚从长隆街出来后,他在警告她,梵妤明白过来急忙摇上了车窗,没错,从一开始的车祸就应该发现了,那些人就在她身边,他们一直盯着她   “怎么了”陆临彦注意到了她的慌乱   “陆临彦,你有没有收到过一些恐怖短信?”她问   如果是不想上邪族被人发现,那么陆临彦也应该是被针对的人,一直以来,翻译工作是他主持的   “没有”回答完之后男人把车停下,陆临彦审视的眸子就那样盯着她,梵妤觉得她正像个犯人一样被他审讯“你最好交代清楚”   梵妤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之前的短信,果不其然,陆临彦越往下面看眉头皱的越紧,梵妤不自觉往后退了退,脑袋里突然蹦出来了四个字“山雨欲来”   “古玩店暂时不要去了,我帮你请假,没事待在家里,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乖”   陆临彦把她的脑袋摁在怀里,听着他稳健的心跳,梵妤突然感觉那些人也不是很可怕,起码,身旁的这个人总会护着她的   “还有,闷的话把璇璇叫回来”陆临彦补充道,她突然就笑了,为这男人的贴心,“我们回家吧!”   只是,回去的路上,他们不期然地遇到了一个久违的故人。上次车祸时救了梵妤的大叔正在叉路口被几个毛贼欺负,四五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叼着烟,还有一个染了黄头发,明显是这一带不学无术的混混。把车停好,梵妤待在车里,她从来不知道陆临彦的身手这样好,侧踢,过肩摔,旋身反压,男人身姿矫健,几下功夫就把毛贼收拾了   车里,梵妤轻声问候,“大叔,你家住哪里,我们把你送回去吧!”憨厚男子额头上已经蹭出了血,她有点不放心   憨厚男子倒是不甚在意他的伤口,他左右看了看,瞧见梵妤放在左手边的手帕,他的神情不禁一怔,果然是她   “阿久”男子突然说了这一句,他分明注视着梵妤的脸庞,但说着却是手帕里人的名字,陆临彦的手指动了一下,又瞬间恢复原状,梵妤也是几秒钟的功夫便恢复过来,除婆婆之外的知情人,这个男人的身份想必也不简单,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疑问的神色“大叔你说什么呢,什么阿久”   “阿久,你是阿久,不会错的”男子枉顾她的疑问,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兄弟四个终于等到你了,上邪族的人快解脱了吧,哈哈,真好”   车已经停下,梵妤还在想刚才男人说的话,陆临彦已经把车门打开,男人也不好再停留,梵妤欲跟过去再问问,一只胳膊已经被陆临彦扯住,他抿唇,止住了她前行的步子   “阿久,记得来莘松路找我,你不会后悔的”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男子突然回过头来又说了这一句话   “陆临彦,他是不是四神座之一?”   “不知道,但你先别去,等我查清楚再说”   他沉声吩咐,这个中年男人出现的时间很巧,不早不晚,他不得留个心眼,而梵妤低着头心里却有了主意,不管男人说的是真是假,她必须去   而长隆街,他们离开之后,亭儿半跪在婆婆床前,孩子的眼眸里充满了不解,今天婆婆骗了小妤姐姐,当年羽翎郡主分明绣了十张手帕,可是婆婆却告诉姐姐只有九张,那最后一张呢,由谁保管着?   婆婆眯眼摸着孙子的头,“亭儿,答应婆婆,如果可以,永远不要告诉小妤第十张手帕的存在”   “为什么?”   “好孩子,你以后会知道的”稚嫩的少年并不明白,婆婆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苍凉,在今后的某一天,他突然醒悟时,却已太迟。   三日之后,梵妤还是背着陆临彦,和微岚一起去了莘松路,她们不知道大叔家的具体位置,只能站在路口等,一直等,直到临近晌午时才远远看见大叔和一个和尚相携而来   “明介大师,原来你和大叔认识啊!”梵妤这才正经松了一口气,有大师在,这个中年男子应该不是坏人   听着梵妤的疑问,中年男子和明介互相看了一眼,一笑置之,大概是近朱者赤,梵妤觉得前几次看见大叔还有几分老实憨厚的感觉,但是此刻他和明介站在一处,硬生生多了几丝仙风道骨的感觉   “先回家”中年男人和明介大师走在前面,梵妤和微岚走在后面,前几日下的雪已经消尽,冬日的暖阳破天荒地出现在头顶,甚至让人产生了春天已经不远的错觉,梵妤是,上邪族人也是。   “阿久,我们终于等到你了”这次说话的是明介,他手里拿着楠木制成的佛珠,□□披身,倒仿若弥勒佛的慈眉善目   “大师,你还是叫我小妤吧,这是我朋友微岚”梵妤不习惯他们称呼自己为阿久,就好像她抢了阿久的身份,从陆临彦明确地告诉她“扶苏和阿久,陆临彦和梵妤”开始,她就把这四个人分得清楚   “呵呵,小妤,就小妤”大叔笑着回应,又接着问道,“小妤,手帕你们收集了几张?”   微岚揪了揪梵妤的袖口,她有些不放心,这两个人怎么会知道手帕的,还有阿久这个名字,关于上邪族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梵妤暗暗握了一下微岚的手,示意她放心,然后回过头“五张了”   “哦,这倒是就差我们四兄弟的了,看来是我们几个出现的迟了”说话的时候大叔已经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拿出了一张手帕,明介见状,也从袖口里拿出一张手帕,这便已经代表了他们的身份,四神座后人   梵妤欲取过手帕,两人竟又避开了,“小妤,可还记得那次从我这里抽走的签文”中年大叔其实就是他们离开后坐在明介对面的人,他自然也知道那个签文   梵妤微恼,“不记得了”,这两个人明显是在逗着她玩,那个签文都已经过去好久了,她早已抛之脑后   “善哉,缘起劫生,缘散劫灭,化劫,结缘,小妤你可记住了,化掉孽缘,才可结善缘”明介一边说,一边已经把手帕递给梵妤,小妤的神情也郑重起来,大师重说签文,她亦忽略不得   “小妤,别把这话当真,老和尚就喜欢神神叨叨的”他也把手帕递给了梵妤,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扶苏今生能否如愿全靠造化二字,他凭人力也改不了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写了快一半,扶苏和阿久的故事渐渐明朗,陆临彦和梵妤也将面临新的考验…… ☆、谋杀,生死之际   不知为何,从莘松路出来之后,梵妤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很不安的感觉,她解释不清,只能紧紧抓着微岚的手   “小妤,你怎么了?”   回头之时,梵妤已看见前几日出现在长隆街附近的那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年轻人,他也看见了她了,又冲她比了那个奇怪的手势,紧接着,年轻人身旁冒出了四五个黑衣人,他们正拿着枪朝自己走来   “不好,微岚,快跑”说话的瞬间枪声已起,小妤拉着微岚东躲西藏,原本慢慢走着的路人也已立刻遁走,他们来势汹汹,意在打梵妤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已经不屑用车祸这样的借口掩盖,当街枪杀,梵妤已经来不及想这群人的背景到底有多大,她只能不停地躲着,这次是她大意了,不该甩掉陆临彦给她的保镖   “小妤,那边有一个商场,咱们往商场跑”微岚趁着停歇的时刻瞄了一下四周,只有那里最合适,进了商场,她就有办法安全离开   不远处,刚从外地回来的赵思璇恰好看见了梵妤和微岚逃跑的身影,乖乖,她搜寻了一下枪击的人,这些人从哪里借的胆子,敢动她哥的女朋友   “哥,莘松路附近,小妤被人持枪围劫”赵思璇一个电话已经打过去   “知道了”   眨眼的功夫小妤和微岚两个人已经跑到商场门口,眼看就进去了,微岚的胳膊却被子弹猝不及防地打中   “走”微岚捂着胳膊,还是拉着小妤进去了,之后,门口又响起枪响的声音,那四五个黑衣人也不弱,几乎紧跟着梵妤她们进去的。狭窄的更衣室里,小妤帮微岚止住了血,她们不敢有太大的动静,黑色的皮鞋就在附近不停地移动   等了一会,领头的人听说这里有后门,于是他们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追了,而梵妤和微岚在那些人走了之后又在商场待了四五分钟才出来,原本以为已经脱险了,哪想大门口竟然还守着一批人,看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梵小姐,跟我们走吧!”   商场的另一侧,赵思璇看着梵妤和微岚坐上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她也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又给陆临彦发了一个短信,她能看出来,带她们走的人和刚才围劫的人不是一伙,那四五个人目的非常明确,他们就是不惜任何代价杀掉小妤,而带走小妤的人,他们只是将小妤作为人质,至于目的,应该很快就知道了,她想不通的是,她哥怎么还没有行动,按照平时陆临彦早就应该来到这里了,那些人根本不会有机会带走小妤的   然而此时的陆氏集团里,陆临彦正在和戚衡的父亲进行一场惊险的视频谈判,办公桌前,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剪裁修身,双腿自然交叠,如墨的眸子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中年男人,原来就是他在一直恐吓威胁小妤,很好,传说中的三叔后人竟是戚氏的董事长,这样推测下去,当初戚衡和梵妤交往,应是少不了此人在背后的推波助澜。“怎么,戚董还不收手,莫不是真的想赔上整个集团不成?”他的声音不寒而栗,而另一个电脑屏幕上,戚氏集团的股票已经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下跌,退隐两年了,他的手段还在。   电脑那头,戚氏的董事长戚征已略带了颓丧神色,他的眉紧紧皱着,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今日即使赔上了整个公司他也要把那个女人解决掉,否则打草已惊蛇,那个男人日后必定会保护的更紧,他们再想下手也不会也机会了。“陆教授,戚某只是想要那个女人,你又何必逼我这个糟老头子,伤了和气怕是不值得”   陆临彦轻笑,“戚董要抓的人可是在下未来的夫人,妻子有难,做丈夫的怎么能坐视不理?”现在这个时候了跟他谈和气,看来戚征也确实老了。   “叮”陆临彦的手机亮了一下,赵思璇的短信发过来了:小妤已被另一批人带走,你安心等电话。修长的手默不作声地把手机收起,刚想起身离开,又似想到什么,看了屏幕里的男人一眼,“戚董生了个好儿子”,还未及对面那人明白过来,陆临彦已经率先关掉了视频。既然小妤已经被戚衡带走,他也没有必要再同戚征浪费时间了。头靠在椅子上,闭目而憩,细细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戚征和戚衡,一个不惜一切也要杀小妤,一个却违抗父命也要保她,是什么让这对父子产生了分歧?脑子里突然闪过第四张手帕上的画面,三叔剑指阿久,如今戚征也是要杀小妤,或许,他应该先去长隆街弄清楚三叔选择杀掉阿久的原因。   再说梵妤和微岚,上车之后她们的手机就被人收走了,眼睛倒是没有被蒙住,这条路,应该是通向千尺崖的,那里是南城的景点之一,尤为险峻,旅游观光的人一般都会避开那里,因为一旦不小心掉下去,只怕落个尸骨无存的结局,近几年政府有意改造,但由于设施不安全,登崖的人寥寥无几。   一个小时之后,梵妤和微岚被分开关在崖顶的小屋里,门被缓缓推开,熟悉的人走进视线,是他,看见戚衡的一瞬,梵妤莫名平静了。因为他是三叔后人,所以她和他交往之后忘了长隆街的婆婆,因为他是三叔后人,所以那个雨夜他假扮扶苏引诱她,很成功,因为他是三叔后人,所以他拥有第五张手帕和西晋昭帝的陪葬玉坠,不,确切地说,应是扶苏赠予阿久的木棉玉坠。   戚衡看着平静的梵妤,他忽地舒了一口气也放松下来,他的小妤回来了,忘归的鸟呵,我心仍在。踏进这里之前,戚衡还在担心小妤知道了会不会恨他,不顾一切地跟他闹,走进来之后才发现并没有,小妤安静地待在石桌旁,她没有生气,这是否代表了他和她还有可能复合?陷入幻想中的戚衡忘记了,他曾经最为憎恨小妤的平静,当初梵妤发现戚衡出轨尚能平静面对,如今又怎会为了不相干之人的欺骗而恼怒。   “小妤,别怕,我把你带到这里只是为了请你看一出戏,戏完了就把你送回去,没事的”   梵妤听着戚衡的宽慰并没有多大反应,对于他口中的戏她亦丝毫不感兴趣,只是,“戚衡,微岚呢?”梵妤想不明白戚衡把她和微岚分开关着的原因。   仿若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戚衡的热情尽灭,果然,在她心里还是李微岚最重要,“她没事,在另一个屋子里休息”   “戚衡,我与你,仅止于我是微岚的闺蜜,而你是微岚的男朋友,懂?如果她不存在了,我和你也不会存在任何关系”   戚衡也被她激的有了脾气,明明他和她才是最初的恋人,为什么李微岚非要过来横插一杠,“小妤,微岚永远比我重要对不对,你能够原谅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原谅我,你可不可以对我公平一点,我只求你公平”他冲着她吼道,用全部的力气扳过她的肩膀,似要捏碎了才甘心   “戚衡,你怎么不明白呢,在我们交往的三年里,你比微岚重要,因为你更重要,所以你给的伤也更痛,痛到我现在也无法释然,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我们相交十年,从二十三岁到二十六岁,我们相恋三年,你陪伴我走过了很多美好的年华,可是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们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里不是吗?”   他瘫软地跌坐在石凳上,梵妤一直不明白,如果他喜欢微岚,又为什么接受不了她和他已经分手的事实,如果不喜欢,当初又为什么背叛自己接受微岚,他的矛盾她如同雾里看花,不清不楚。   崖底,赵思璇不住地来回走来走去,“哥,小妤她们在千尺崖这边,你赶紧过来”她不敢贸然登崖,只能等着陆临彦过来再决定。   车里,陆临彦挂掉电话后就一直在想长隆街婆婆说的事,扶苏当年为了阿久放弃谋夺帝位,致使三叔最终功亏一篑,三叔心生怨恨,他的后人也同样对阿久恨入骨髓,而扶苏临死之际希望赠阿久一世幸福,所以三叔后人便生生世世从中作梗,这几乎成了整个家族的训诫和使命,他们拼尽一切也要阻止扶苏如愿,阻止阿久得到幸福,可以说,即使戚衡娶小妤,迫于家族压力他也不会善待小妤,也因为这个缘故,婆婆才命令微岚勾引戚衡,令小妤失望而逃,他没有想到的是,微岚也是上邪族人,原来兜兜转转早已注定,他是今生的扶苏,所以戚征不惜代价设计了枪杀,戚衡冒险利用小妤将他引去千尺崖,引发他们父子分歧的,便是戚衡对小妤动了情,他舍不得小妤死,那便只能是他死了。   “哥,你来了”   “璇璇你在这里安心等着,我上去”   崖顶,梵妤看着渐走渐近的身影,第一次湿了眼眶,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夕阳的余晖为他渡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此时此刻,梵妤想起了《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的描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陆临彦,你如果没有出现该多好,没有开始的童话,我便不会为了注定凄惨的结局难过。   “陆临彦,我等你很久了”戚衡挟着她站在最危险的位置上,脚底的碎石杂土随时滚下崖底,就像是她待会的结局预演。   “戚衡,你放小妤过来,我过去”他的担心在脸上表露无疑,一直以来,梵妤真的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当做了她的夫子,夫子运筹帷幄无所不能,夫子惊才潋滟雅人深致,他应当高坐城楼睥睨,如何能为了她跌入尘泥?   “好,小妤你过去吧!待会儿好好看戏,戏完了我就把你送回家”戚衡唇角牵了一抹邪肆的笑容,仍是当初的嚣张   陆临彦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他甚至也笑着,和初见时一般,云淡风轻,无畏戚衡的威胁,梵妤回头看了一眼挟着她的戚衡,面庞未变,曾经稚嫩的少年不知何时换了心。   “不要”   陆临彦走过来了,可是戚衡却在他还没有转身的时候借着梵妤的手推了一把,他没有掉下去,只是站在了边缘,可是戚衡又立即补了一脚,然后又搂着梵妤瞬间离开了那个最危险的地方   “啪”梵妤反手给了戚衡一巴掌,“戚衡我们绝交”,她哭着想要跑过陆临彦掉崖的那个地方,夫子,你不会死对不对,你一定会没事的   “逆子”   “小妤”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戚衡的父亲也登上崖顶了,微岚挣脱了戚衡绑着她手腕的绳子,他们都来了呵,我的夫子呢,梵妤脸上早已泪水一片。   “小妤咱们去崖底,陆临彦在崖底,他等着你救他呢”   对,应该去崖底的,夫子,你等着小妤,小妤不会让你死的,一定不会。   梵妤和微岚离开之后,戚征也给了戚衡一巴掌,这个孽缘居然把主意打到族长身上了,为了一个女人,他叛变了家族,三叔当年虽恨扶苏,但仍顾忌着自己是上邪族人,曾经发誓永远不会谋害族长,倘若陆临彦真的死了,他还不如带着这个逆子自杀谢罪。   赵思璇颤抖着抚上陆临彦满是鲜血的脸庞,他掉下来的地方还有凹凸的石块,哭着的女孩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停地呼喊着,哥哥是万能的,他怎么会掉崖呢   “陆临彦”梵妤也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了,她对不起她的夫子,他冒着危险来救她,可是她却把他推下了崖,梵妤也给了自己一巴掌,脆生生地,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失了意识,口里一直呢喃着这三个字   “小妤,别哭了,我们得赶紧把他送医院”还好微岚清醒着,在一旁提点   “这里车不能停,我们得把哥背出去”   梵妤随手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扛起陆临彦,一步一步,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夜色漆黑,梵妤有时会摔倒,但总记得用自己的身体去给陆临彦垫着,微岚在后面看着,眼角也不自觉湿了,她和小妤认识二十多年,所有人包括微岚在内都以为小妤温婉似水,但其实,小妤原来坚韧如草,陆临彦,你一定不能死。       作者有话要说:  七夕节,祝有情人终成眷属哦,单身狗们早日找到另一半 ☆、何处栖身   一个月之后,已是新柳吐芽、燕琢暖泥,不知不觉地,春天到了,梵妤一个人站在长隆街口,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微薄的阳光,可是为何阳光总在指尖流连,她感觉不到半分暖意呢?瞳孔里似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梵妤擦了擦,她想不通自己从哪里偷来的资格在流泪,她没有资格的。   亭儿从院子里跑出来玩耍,正好碰到了呆着流泪的梵妤,心知她难过,小人跑过来已拉着她走进了婆婆家,老人仍在,只是看着又有了几分憔悴。   “婆婆”看见老人的一瞬,梵妤再也忍不住了,这里从来就是她的避风港湾,任她哭,任她闹。   老人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也不言语   “婆婆,陆临彦走了,他被家人安排出国治疗,小妤甚至都没有见上他最后一面,只是回家煲了个汤,我就把他弄丢了,婆婆,我以后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生病,小妤只想陪着他啊!”   一个月前,陆临彦被送去医院,医生诊断因为掉下去的地方刚好有石块,大脑神经受损,他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也就是说,陆临彦成了植物人,他会一直睡着,陆家考虑到国内的医疗条件有限,暗中已联系了国外权威脑科专家,可陆父陆母瞒着她罢了,怎么璇璇也瞒着她呢,梵妤的夫子走了,梵妤要去哪里找?   “好孩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婆婆,我忘不掉他,那一日他掉下悬崖浑身是血的场景一直停留在我脑子里,赶不走,还有他静静地躺在医院里的画面,这一个月以来,只要我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会主动跑出来,婆婆,小妤该怎么办?”   等她哭够了,老人才掏出干净的蓝色手帕给梵妤拭泪,以前听巷子里的姑娘说情深不寿,难道族长和阿久今生还是注定了有缘无分,上邪族人终究逃不开劫难?   “小妤,来”婆婆领着她走到门边,上面只挂着一个门牌而已!“小妤,你知道长隆街的来历吗?”   梵妤自然不知,摇了摇头   “长隆,其实是昌隆,取自国运昌隆之意,长隆原本是一个国家,羽翎郡主和洵帝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可是你看,两千年过去了,如今这里只是一条街,再繁华的人事也早就成了过往,小妤,振作起来,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未完成的事业,这是他和你一起努力的,小妤,加油,婆婆相信你”   她把头埋在婆婆的膝上,抽咽着,“婆婆,即使我把古书翻译完了,手帕寻齐了,可是他不在,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傻孩子,去吧,你心里知道答案的”   混混沌沌地回到家里,梵妤重新翻出了那本古书,以及从莘松路拿过来的两张帕子,婆婆说的是对的,回到这里,她总有一种陆临彦还在的错觉,她和他一起生活了将近了一个月的时间,他的嗔,他的笑,他的怒,梵妤记忆犹新,那些点点滴滴不知何时早已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所以即使他去了国外,梵妤也愿意相信她的夫子一直都在,她愿意完成他的事业,将古书翻译完,将手帕寻齐。   第六张手帕是明介大师所赠,手帕上面绣着的殿阁与第二幅无异,仍是不夜肃穆朝堂,只是,高坐帝位的人换成了扶苏,殿上文臣武将皆胆颤叩拜,梵妤擦拭着眼中泪水,扶苏隐忍了那么久终于夺下帝位,应该为他高兴的,如果未曾知晓结局。又摊开第七幅,浅青色的纱幔层层摇曳,朦胧间露出靠在榻上的女子娇弱面庞,记忆里的粉面佳人,今日竟憔悴成这般,缭乱青丝仅插了一只素白玉簪,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此刻只显空洞,阿久生病了吗?   梵妤停下笔,扶苏问鼎帝位,阿久缠绵病榻,是天意造化,或是人祸陷害,她猜不透,恍惚的功夫又想起戚衡,诊断结果出来之后,陆氏现任总裁就以低廉的价格收购了戚氏,戚衡子代父过,认下了派人当街持枪围杀的罪名,再加上绑架一事,于收购之日锒铛入狱,南城气宇轩昂的富贵公子一朝落难,不免令人唏嘘。后来,梵妤去了一次监狱,如她所料,戚衡承认了利用第四张手帕设计车祸恐吓,泪流时,胡子拉碴的男人又告诉她第五张手帕的位置,梵妤至此相信,戚衡真的生了悔意,他已被家族抛弃,今生再也没有压着喘不过气的使命,法院最终的判决结果还没有出来,如果此生他还有机会走出监狱,未来,他一定活的轻松。临走时,戚衡用嘴型给梵妤比了一句话:祝你幸福!戚衡瞧着从窗子里泄进的一束阳光,勾了勾唇,陆临彦,小妤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你很幸运,所以一定要醒过来,赠她一世幸福!又拾起笔,梵妤重新坐在书桌前,写一写,翻一翻字典,古书已经翻译了四分之三,夫子,小妤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日暮时分,门铃突然响起,梵妤从猫眼里一望,门外的人居然是南大的钱教授,他和陆临彦交情不错,应是知道他已经出国,虽有疑惑,但梵妤还是缓缓打开了门。   “阿久”门扇被打开,钱教授看见她的第一眼竟也是这个名字。   梵妤一怔,钱如海,当初陆临彦是从他手里拿的古书,如今他又亲口说出“阿久”这个名字,难道他也是四神座之一?如此一来,当初赠书之事只怕也早已谋算妥当,梵妤突然感觉一阵厌烦,他们这样苦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婆婆,明介大师,戚衡,大叔,如今又多了个钱教授,仅是因为扶苏与阿久的孽缘么,可是她已经不想再延续下去了,本该千年之前就了结的人和事,年帝和羽翎却为了扶苏的执念将这段缘分延续了两千年,明明早就该断了的,梵妤已经倦了阿久的人生,陆临彦也不想尝试扶苏的苦楚。   “教授,我是梵妤,您叫我小妤吧!”   “小妤,临彦跟你提起过我?”钱如海纳闷道,眼前的女孩他也是昨日去了一趟小镇才得知,扶苏当年捧在心尖的人找到了。   “嗯,提起过一回,而且我也是南大毕业的,曾经旁听过您的课”钱教授教的是应用心理学,她陪着舍友听过一回,梵妤一边解释一边给教授沏了壶茶   “哦,那我就忝为人师了”钱如海呷了一口茶,笑着说道,和蔼可亲竟完全没有课堂上的严厉模样,“小妤,九月底的时候临彦做过一个‘秋叶集’,你知道他放哪里了?”   “嗯,我知道,怎么了?”   当初璇璇也说那个夹板另有乾坤,可她回家后看了一阵也没有找到,之后放在箱子里也就没再留意,这么说难道教授知晓?   钱教授了然,临彦果真是为女朋友准备的,“夹板里暗藏了一份情书,你拿张白纸覆在上面,然后用铅笔描左下角那个凹凸的部分,其实是一个二维码,你拿手机扫一下就出来了”左边暗写情书,右边明述衷肠,临彦的这份心思实属难得。   梵妤听着呆了呆,没再接话   “小妤,今天来是给你这个的,务必收好喽”钱教授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这是第八张了,今天之后,他们家族的使命也就完成了,祖先不会愧对年帝的提拔赏识之恩,扶苏的多年夙愿也可了结,不枉他们四个家族将手帕代代相传。   送走钱教授之后,梵妤开车回了她原来的家,然后从床底下的匣子里找出了那个夹板,她以为不在乎了,但是心底深处涌起的渴望又驱使着她找出答案,难怪世人常说相思毒难解,梵妤只怕已经毒入肺腑了。一阵之后,梵妤看着手机上出现的文字,又一次潸然泪下,她想起微岚曾经语重心长地说着爱情心得,爱情这个玩意,过程总是给结局作陪衬的,如果两个人有幸相守,那甜蜜的过程会使结局更加甜蜜,相反,如果那两个人最终分开了,恋爱时越甜,分手时越舍不得,微岚说这种爱情叫做甜蜜的苦涩,陆临彦,我是否应该庆幸你把这种苦涩留在了我们结束之后。梵妤看着手机里的诗,笑着,也哭着,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 欢喜   仓央嘉措写下的情诗,总是很美,陆临彦为梵妤搭下的梦境,一样很美。只是,梦醒了,夫子走了,徒留卿卿伤心堪断肠。   梵妤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半夜里,她又梦到了小镇的情景,梦里不知身是客,难耐贪欢,早晨醒时梵妤脑子里突然有了再去一趟小镇的想法,很强烈,所以迅速地订了车票,下午就已经到了小镇,她还是住在丁姨那里。   “小妤,你来了?”   梵妤回头,只见明介大师手指转动着佛珠,在不远处的地方站着,身姿如松,梵妤一下子想起了白居易笔下的鸟窠和尚:形羸骨瘦久修行,一纳麻衣称道情。   “嗯,大师,我想回来看看”   待梵妤走近,明介从袖口里拿出一张手帕,梵妤还没有来得及问,明介已经开口解释,“你晚来了一步,老四家刚派人把这块帕子送来”   这是第四位神座保管着的手帕,家族最后一个人也去世了,只能暂时将手帕交给明介,由他转交给阿久   “噢”梵妤收了帕子,微微舒了一口气,又转瞬仰头看着明介,清凌凌的眼睛里带着渴望,“大师,您要我记着签文,小妤只问一句,我和他,还有可能吗?”   明介叹气,刚才还说起好事多磨,根据签文的意思,陆临彦和梵妤因为古书相交是缘起,所以劫生,当他们结束之时是缘散,所以劫灭,他猜测着应是先化解了扶苏和阿久的孽缘,陆临彦和梵妤才能重新开始一段善缘,可他毕竟不是真的菩萨,自然也不知他们之间的孽缘什么时候解开,“小妤,一切随缘吧!”   之后,梵妤把古玩店交给了外公的孙子,又应聘了一家旅游公司的导游,换了职业,梵妤开始了天南地北居无定所的生活,很忙,但也因此没有了多余的时间让她继续那段思念。   五月份的时候,梵妤把古书翻译完了,然后连同出版的书和手帕一起寄到了长隆街,婆婆,小妤做到了。   第八张手帕上绣着的图案,一半黑一半红,这是两军对垒的战场,扶苏和洵帝各自端坐阵前,梵妤不难想象他们经历的血雨腥风,扶苏和洵帝还是选择了对立。最后一幅图,扶苏抱着死去的阿久倒在了一地血泊中,年帝拉着羽翎走向夕阳照射的地方,而洵帝,独自站在千军万马背后,撑起一场繁华盛世。再次碰到这些画面,梵妤已经没有了最初心疼的感觉,她真正地走出来了,扶苏,只是一个两千年以前可怜的人罢了。   “小妤,发什么呆呢?”一个穿着紫色条纹运动装的大姐走过来,拍了拍梵妤的肩,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闻沁姐,你怎么过来了”梵妤的长发剪短了点,此刻戴着一个棒球帽,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婉约,梵妤渐渐把自己活成了另一个人,性子跳脱,不再拘囿于简单的四方小院。   闻沁喝了口水,又笑,“那帮小伙子正闹着呢,我过来避避”她盯着梵妤的脸蛋又看了好一阵子,“小妤,你也不小了,有男朋友没?”闻沁的语气充满好奇,她向小妤瞒了一点,其实那帮人正闹着要向小妤表白   男朋友?梵妤低头没再说话,然后又抬起头看着远方,“嗯,有吧!”陆临彦,请允许梵妤再继续自私着,你没有亲口说分手,我也不结束,好不好?   “哦”闻沁状似点头,可惜了,一会又抛却了刚才的思绪,“小妤,下一站是哪里?”都是出来散心的,何苦又染上别的愁意   “休息半个钟头,之后咱们去山下的湖边玩玩,有螃蟹哦”   梵妤起身,遥望着远处云雾缥缈,与自己远隔重洋的夫子,你可安好?小妤一直等着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最后两章了哦,放心,陆临彦一定会好起来的 推荐憨山大师的一首诗: 世间光如水月,身心皎若琉璃,与其冰消涧底,不如春上花枝。 ☆、不如陌上花开   九月初始,夏季的余温刚褪去不久,南城机场出口处,男子长身玉立,黑色的风衣更显竹子一般清秀风骨,陆临彦注视着来往穿行的人群,形形□□,唯独缺了他最想见的那抹倩影。   “哥,你等等我”赵思璇跟在男子身后,背着香奈儿新款的包包,一边说一边喘着气。   陆临彦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径直坐上了助理过来接他的车,全然不管站在原地的妹子呼喊跺脚。“去长隆街吧!”原本应是先回家一趟,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去长隆街,飞机上的时候璇璇已经说了之后的事情,戚氏被收购,戚衡子代父过认下了派人持枪围劫的罪刑,被判处十年□□,判得轻了,陆临彦自然能想到,十年是陆家妥协的结果,其中必定少不了戚征的功劳。   “停车”   正想着,陆临彦突然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牛仔上衣的男孩,背影很熟悉。走下车来追了几步,真的是他,这还是第一次在长隆街之外的地方看见他,陆临彦不免有些诧异,他以为祖孙俩一直待在那个地方的。载了男孩回到长隆街,陆临彦挑眉,今天难道是上邪族的特殊日子,亭儿出去罢了,怎么久居深巷的老人也不在?   亭儿给陆临彦倒了一杯茶,然后兀自坐下,小小的孩子俨然已有了当家做主的气势。“族长,婆婆去世了”稚嫩的声音里哀戚难掩,毕竟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亲人,又是今生唯一的依靠。   陆临彦摸着孩子的头,“以后有什么打算?”如果亭儿开口,陆临彦可以答应做他的监护人,他虽然待人凉薄,但这个请求还是能做到的。   “本来,如果你还没有醒过来,我是打算先去找我父母的,然后再联系族中的医生给你治病。”   陆临彦没想到亭儿尚有父母在世,也没想到他会找人给自己治病。   “现在你回来了,还是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亭儿说完,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九张手帕,古书,和梵妤寄过来的已经出版的译本,“这些原本就应该是你的,物归原主”。   陆临彦接过手帕,数了一下,又抬眸看着亭儿,“第十张手帕你拿着了吧,不打算拿出来?”如果他没有见过弗华宫里的那些痕迹,大概已经相信了婆婆的谎言,和小妤一样认为手帕只有九张的。   亭儿不自觉身子抖了一下,终于有了这个年纪孩子应该存在的胆怯,“你怎么知道的?”他答应了婆婆永远不能说出第十张手帕的下落,尤其是对小妤姐姐。   “这个你不必管,物归原主总不能丢三落四吧!”   在陆临彦含笑的眸子下,亭儿慢吞吞地拿出了第十张手帕,手帕的内容是分两部分的,一半扶苏和阿久相依偎,身旁站了许多人,气氛应是和谐,女人手里还有挽着花的,另一半则是相反,扶苏和阿久各居一侧,躺着的,半跪着的人占了大部分空间,依稀能够看见有人闭着眼睛,神色痛苦,陆临彦不免感叹羽翎的刺绣手艺实在高超,豆大之处也惟妙惟肖。   “族长,猜到了吧!这幅手帕代表的意思,为了阿久,你不惜牺牲所有的族人”,亭儿又拿出了几页破碎折损的纸,那是从古书上撕下来的,原来这才是扶苏和阿久最终的结局,“木棉花开,我赠你一世幸福可好?”亭儿接着说“为了这一世幸福,上邪族人从出生时就被四神座喂下了误终生,这是上邪剧毒,服下的人只有一甲子的性命,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了,四神座拿出解药,如果没有,我们只能认命”   陆临彦听得出亭儿的愤恨,婆婆也是因为这个才离世的吧,难怪,   “对不起,是我的错,别怨她!”   古书里掩藏的秘密被揭开,上邪族守护者世代守护的,原来是扶苏与阿久的爱情,因为误终生一毒,他们才不遗余力地给予帮助,大概三叔也是恼怒扶苏不争气,所以才如此吧!   时间总是不经意地慢慢过去了,九月十八日,梵妤工作之余又回了小镇,这几个月以来,小镇俨然成了她的第二个家。闲暇时梵妤也觉得可笑,为了一个说不准连陆临彦都不记得的约定,她宁愿不停地奔波。那是在他们从庙里去那条小路的时候,她被他拉着手悠悠地走。   “夫子,假如有一天我把你弄丢了怎么办?”她问,   “这样啊,你站在原地等我就行,我能找到你的”他答。   梵妤问的随意,原本也只是开个玩笑,可他回答的如此笃定,以至于在一语成谶之后梵妤仍愿意相信。   一地的落叶飘洒,陆临彦,我喜欢九月,却也因为你害怕九月。一年了,去年的今天我们相识,今年,我仍在,你,在哪呢?   独自在那条小路上走了几个来回,梵妤几欲离开,每一次,她怀着极大的渴望回来,又带着满身的失意走去另一个城市,待到下一个假期,她还是兴致勃勃地跑回来,这一场游戏,规则已知,结果明了,她仍是玩的不知疲倦。   “你好,我是陆临彦,很高兴认识你”   转角处,一个穿着灰色运动衣的男人伸出白净修长的手,笑容温暖,他的身后,刚好有一片叶子落下。   “你好,梵妤”   短暂的失神之后,梵妤亦伸手,浅笑回应。   他执着她的手,慢慢地走着,走过短暂小路,也将走过漫长一生。   南城,下午五点,微岚笑着和同事打了招呼,她觉得今天还是要去一趟监狱的,戚衡不同意,她就一直缠着他,缠到他同意为止。   站在街道口,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天空,夕阳将坠,晚霞满天,微岚扬起灿烂的笑容,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那个男人的,明明戚衡很坏,他对不起小妤,可,她就是悄悄地喜欢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五年,十年,一辈子,她都赖定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了,这是孤雁第一篇文,不长,算是弥补了青春的某些遗憾,还有很多不足,希望各位看官谅解。 最后用小川叔的一句话作结吧!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答案,在最终答案到来之前,你是否耐得住性子,守得稳初心,等得到转角的光明。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